「是不是做噩夢了?」
夢裡的窒息感再次浮現,楚黎生理性顫抖一下,含糊說:「我夢見……我們掉進海里,你掐著我的脖子不放。所以醒了之後看見你,被嚇了一跳。」
霍修動作頓了頓,抬眼看她時,那枚紅痣就隱入眼皮里,「黎黎,我不會傷害你。只是噩夢,不要害怕。」
修長的手順著發頂向下溫柔撫摸。
「眼睛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?」
「有一點乾澀。」她眨了眨酸脹的眼珠,瞥見霍修腫起的眉骨,慢慢抿起唇,「對不起,又弄傷你了。」
類似的事在她剛患病時經常發生。
「我幫你上藥。」楚黎心裡愧疚,倒了點藥油,跪坐在沙發上,輕揉他紅腫的位置,「下次我精神不穩定的時候,你要離我遠一點……」
霍修親了一下她的手指,「不疼的,別擔心。」
楚黎嘆氣,看見他的紅痣,輕輕點了一下:「你這有顆紅痣,什麼時候長的?」
霍修抬眼看她,唇邊含笑:「一直都在,是你沒注意到。」
第7章 斷香
「所以,你前兩天做了個噩夢,一醒就看見霍修被鬼上身一樣盯著你?」
舒緩音樂在咖啡廳流淌,辛桐咽下一口草莓慕斯,用一種「你睡懵了」的表情看楚黎。
楚黎心不在焉戳弄面前的車厘子蛋糕,鮮紅汁液混合雪白奶油,讓她想起之前的噩夢,瞬間也不想吃了,將它推遠。
「差不多……當時剛好有閃電,我還看見屋子裡有很多影子。像藤蔓一樣,牆、地面、天花板到處都是。」
「你等會啊,我問問醫院的朋友。」辛桐咬著勺子,埋頭打字,不一會抬起頭說,「她說你剛恢復視力,看東西模糊或者光影扭曲都是正常的。大晚上沒開燈,就閃電嗖一下過去,看錯很正常的。」
落地窗外陽光正好,衣著光鮮的行人來來往往,這裡是樂陽區的商業中心。
長短不一的影子鋪滿地面。
是看錯嗎?
可是那一幕太過清晰,怎麼也忘不掉。
青年俊美的面容半邊雪白,半邊浸在黑暗裡,表情關切萬分,眼睛卻直勾勾一動不動,像披了人皮的怪物。
「……黎黎,黎寶!」
一隻手在楚黎面前晃了好幾下,她才如夢初醒,「啊?你剛剛在說什麼?」
辛桐見她神思恍惚,忍不住嘆氣:「我說,咱們等會去廟裡上香拜一拜,最近太水逆了。你又是落水,又說見鬼,我還出車禍,所以一起去拜拜,去去霉運。」
*
商業中心旁邊是一片古色古香的老建築群,政府規劃後命名永樂坊,青石板巷子四通八達,是海市的人文地標。
太清觀藏在不起眼的角落,觀內古樸清幽,供著三清,有幾分鬧中取靜的意境。
楚黎沒想到這裡還藏了個道觀。
「我同學說這可靈驗了。」辛桐拉著她進正殿上香。
工作日香客稀少,楚黎手持三炷香,恭恭敬敬拜了拜,誠心祈禱那些亂七八糟的幻覺趕緊消失,還她平靜生活。
輕煙裊裊升騰,她把香穩穩插入香爐里,又和辛桐捐了錢進功德箱,心裡輕鬆不少。
兩人手挽手出了正殿。
辛桐:「你現在眼睛好了,打算什麼時候訂婚?」
楚黎搖搖頭:「再過段時間吧,等陳醫生說我的病情重新穩定再辦。」
「這樣才對。」辛桐哼了一聲,「我之前就覺得太早了,你都還沒畢業呢,訂什麼婚啊,真不知道他在急什麼。你也是,不該這麼快點頭的,我總覺得……算了算了,反正人生大事要慎重考慮。」
見她有些欲言又止,楚黎輕拍她一下:「有事就說,最討厭說一半藏一半了。」
辛桐神情有點複雜,掙扎了一會才開口:「黎寶,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待見他嗎?」
楚黎打趣道:「因為我和他要一起出國?」
太清觀里綠樹成蔭,偶有兩聲鳥鳴。
「不完全是這個原因啦。平心而論,他對你還是挺好的,處處都上心。」辛桐的腳步慢下來,「但從你帶他和我見的第一面起,我就覺得他有點假。」
楚黎皺了皺眉:「假?」
「我不知道怎麼形容,有時候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。」她思考良久,吐出兩個字,「像蛇。」
「就好像,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,非要裝成溫和的樣子。不過你們從小就認識,又是鄰居,我覺得你肯定比我了解他的為人,所以一直沒說。」
楚黎有一瞬恍惚。
從前的霍修孤僻寡言。從他出國後,他們就沒有聯繫了。
再次見面,還是在兩年前,在她高三畢業的暑假。那時他已經提前完成學業取得畢業證,接手了部分霍家生意,回國開拓市場。
再次見面的時候,霍修變成了溫和從容的青年,和他的哥哥霍禮很像。
她對這種類型的男性天然存在好感。
那時楚家發生變故,具體是什麼她已不太記得,似乎是與家中有矛盾,一氣之下搬了出去。
是霍修忙前忙後幫著搬家,又安撫她的心情。他也是第一個發現她精神狀態出狀況的,日夜不歇地照顧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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