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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霍修吃過午飯就出門去了公司。

他前腳剛走,楚黎後腳便出門打車,直奔太清觀。這件事沒告訴辛桐,怕她擔心,也怕她被牽扯進來。

太清觀還是昨日那樣稍顯冷清。

灰袍道長站在樹下,手拿掃把正在掃落葉,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,頭也不抬說:「來了。」

他像是早料到楚黎要來。

楚黎走得急,身上出了汗,她好不容易把氣喘勻:「道長,我來求您幫忙!」

道長直起身,將掃帚一擱,指指旁邊的石椅,「不急,坐下慢慢說。」

楚黎沒有保留,將墜海失明以及近來所有古怪的事情和盤托出。

「道長,我男朋友是不是被鬼上身了?」

道長法號明微,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,聽完後拋了三枚銅錢起卦。

「奇怪……」明微撥弄銅錢,「這卦象似是而非。但聽你所說,應該是上身無疑,還是很兇的東西。」

楚黎將一張卡推出,誠懇道:「求道長幫忙,這裡有一百萬,如果不夠您只管開口。」

錢算什麼,她只希望妖魔鬼怪趕緊消失,生活重歸平靜。

明微卻是搖頭,他不接,耐心解釋道:「這事講究一個緣,你既然來了這,說明你我有緣,自然要幫你。按理說人不會平白無故沾上這些,凡事都講因果,你會遇到這麼凶的,一定事出有因。」

然後他又要了楚黎的出生日期,精確到時分,再細細看了她的手相面相。

「怪事。」明微再次皺眉,「光看八字,是沒有問題的。難道是有人為你改過了?」

她茫然搖頭,視線落在手腕紅繩上,「我不知道,家裡人從小就不讓我往外說八字。這枚銅錢也是家裡人讓戴的,它有問題嗎?」

銅錢看起來很普通,外圓內方,色澤老舊。

明微表情複雜:「其實,你手上戴的不是銅錢,具體是什麼我看不出來,它能遮眼。總之是很陰邪的東西。」

八月的盛暑天,楚黎在樹蔭下出了一身冷汗。

天底下哪有落海後還能失而復得的東西。

這是那隻鬼給她的,不是她原本的銅錢。

她當即就要扒下來,那圈細細的紅繩如跗骨之蛆,牢牢鎖在白皙手腕上,怎麼都掙不脫。

楚黎眼圈泛紅,聲音艱澀:「那……戴在身上是不是會……」

明微給她倒了杯熱茶,安撫道:「只要把那東西請走,它自然能解開。」

「只是你惹上的這個太邪太兇,我沒有十分把握能對付。況且他占著你男友的身軀,我貿然出面怕會讓事情更壞。」

「你先試試這個辦法,如果不行,再回來找我。」

*

下午三點,烈日當空。

楚黎行走在寂靜的別墅里,按著明微道長教的,先尋找到一個封閉不見光的小房間。

這棟別墅是霍修私人購置的,有負一層車庫,地上三層,三樓是放雜物的閣樓。

她找了一圈,也沒找到符合要求的房間。

負一層倒是不見光,但太大太空曠。

只有一樓書房拉上窗簾後,勉勉強強符合。客廳的掛鍾已經走到三點半,楚黎沒時間再挑剔,將窗簾嚴實封好,開始掏出明微道長給的東西,一件件擺放。

「東南方向……」她打開手機指南針,將一尊小小的玉神像擺進木書櫃。

書櫃占據了大半面牆,擺滿了生物科學類書籍,以及大小獎項。

楚黎無意間按到了書櫃的某處,整面書櫃從中分開,緩緩滑向兩邊,露出一扇沒上鎖的門。

「……?」

小門背後,是一段並不長的,延伸向下的台階。

楚黎很快反應過來,這是地下室。

有什麼比地下室更符合「封閉不見光且狹小」這個標準呢。

她立刻收起了已經擺好的東西,謹慎踏入台階。

淡淡的、地下室特有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,裡面還夾雜著一點消毒水氣味。

兩側的感應燈接連亮起,腳步聲不斷迴蕩疊加。

入目都是白色。

天花板地面都是雪白,三面牆體都嵌了展櫃。形態各異的標本琳琅滿目,每一件都仿佛還存活著。

有一面展櫃,裝的卻不是標本。

是文件袋,每一格裡面都放著一隻厚厚的文件袋。

地下室中央是冷色調的標本處理台。

上面靜靜躺著一個人。

楚黎的瞳孔一縮,身軀猛地一顫,手裡的東西嘩啦落下,裝滿硃砂的小罐滾落,染紅了雪白的地面。

暗紅的色澤,就像標本處理台上那人的後腦勺。那裡如同被撞擊過,堅硬的頭骨都塌陷粉碎了一塊,暗紅的顏色凝固在那。

剎那間,噩夢的場景與現實重疊。

楚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,恍惚拖著虛軟的腿,一步一步挪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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