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中安靜,他最後按著領帶結向上緊了緊,轉身時,不經意瞧見一旁玻璃上兩道混亂且被拉長的痕跡。
他看了半晌,想起是什麼。
這玻璃清潔工人擦拭得沒裝似的,一丁點指痕都尤為明顯,何況昨晚朱序當做救命稻草般抓蹭。
賀硯舟屏了下呼吸,想起她扭動腰肢迎合自己的樣子,她裡面溫熱、潮濕,讓他一時不能自已。
覺得悶,又把領帶鬆了松。
他去倒了杯溫水,走回來,靠坐在沙發扶手上繼續欣賞她的傑作。他將水一口一口慢慢喝完,把杯子隨手擱在茶几上,去浴室浸濕了毛巾,將那些印記抹去。
他這裡不是絕對隱蔽,助理時常出入,鄭治也偶爾上來送東西,除此之外還有清潔工人和廚師。
稍微有點生活閱歷的人,不難看出是什麼,他無
所謂,但私心不想她成為別人議論中的某個女人。
把毛巾扔一邊,他撥開袖口看了眼時間,準備出門。
向外走時腳下踩到個什麼東西,他稍微頓了下,撤回腳,低頭看,沙發底部的空隙里露出一根棕色繩帶。
賀硯舟彎腰撿起,是朱序的背包。她昨晚縮頭烏龜似的逃走,隨身物品都來不及看管好。
隨他的動作,響起輕輕的細細的「叮叮」聲。
賀硯舟把包翻轉過來,發現仍是去吉島背的那一隻,肩帶上還繫著他送她的平安符。
一時思緒飛遠,想起自己曾經也有一個,和這個樣子差不多。
仍是15歲那年,與朱序初見面。
他在牆頭幫人摘山楂,她坐樹下,捧著臉靜悄悄地看著他。
她開口第一句話問他圍牆那邊是什麼,他說是海。
之後她沒有開口,坐在那兒安安靜靜的,沒製造任何多餘聲響。
賀硯舟繼續摘山楂,卻已有些心不在焉。
沒多久,他有意無意向下瞥去,發現她仍在看他,準確來說,她目光在跟著他的手移動。
賀硯舟大概猜出她意圖,揚了揚手上的山楂:「想吃?」
她忽然正襟危坐:「酸嗎?」
「有點兒。」
他順勢拋過去,山楂相當精準地落在她蜷起的**。
她沒客氣,拿起來蹭了蹭表面的灰塵,咬了一口。
「酸嗎?」他也問。
她搖頭,將那顆山楂斯斯文文吃乾淨了。
賀硯舟看著她面不改色的樣子,口中生津,難以理解有人會偏好酸味。即使衛暫,也是拿回去叫袁奶奶放入大量的糖,製成罐頭。
他又從樹上摘了些大的,丟下去,有的落在她腿上,有的滾落在她腳邊。
她俯身去撿,邊撿邊吃了第二顆,然後將剩下那些全部收進背上的書包里。
不遠處的主殿台階上,有個男人朝這邊喊了句什麼。
賀硯舟在高處,視野寬闊。
見那人身穿咖色條紋的Polo衫和牛仔褲,不是極胖那種身材,但被腰帶勒住的啤酒肚略有些突出。他頭髮一絲不苟,向後梳得很整齊。
現在時節秋高氣爽,卻感覺這人一身油膩味。
賀硯舟瞧回樹下的女孩,她在撿藏進草叢裡的最後一顆山楂,對那喚聲無動於衷。
等到終於撿完,她直起腰,雙手遮在額前看向上方的賀硯舟,「太多了,謝謝你。」
「小事兒。」賀硯舟抬抬下巴。
「回去可以吃好久。」
賀硯舟點頭。
遠處那男人又嚷了幾嗓子,不知何時,他旁邊多了一個穿長裙的女人,她腳上是雙白色高跟鞋,緊挨著他站著,兩人幾乎一樣高。
賀硯舟提醒說:「在叫你吧。」
「嗯。」她應道,仍是沒看那邊。
她整張臉幾乎埋進書包里,認真翻找著什麼。
衛暫在圍牆另一頭沒完沒了地催促。
賀硯舟又看了女孩兩眼,一時無話可說,打算翻身跳下圍牆。
「等一下。」她忽然喊住他。
賀硯舟回頭。
她費力向上拋來個東西。
這圍牆足有三米高,她腳尖隨著動作稍微離地,卻力氣小,扔的也不准。
好在賀硯舟身手夠快,下意識俯身一撈,有根紅繩子勾在手指上,視線略垂,看見下面墜著一個絲絨袋子的平安符。
賀硯舟不解地牽了牽眉頭,目光詢問。
她把書包重新背回肩上:「剛請來的,送你了。」
「送我?」
她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