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荷越想越覺得白日之事詭異,勸道:「說不準就是哪路宵小花了些銀子讓那尼姑傳話,不過想要擾亂殿下心志,惹得殿下猜忌墨國太子。」
宋寧寧搖了搖頭:「他們如何知曉我們此行會在千窟佛寺停留,又怎麼會有魏娘隨身之物?」
「說不準就是墨國的人,他們不想讓殿下你和太子好...」
「等到了,墨國皇室自有人能料理我,用不著在這路上多此一舉。」宋寧寧思索後回答。
很明顯,他們有著其他的目的。
可...可為什麼,那張紙條上根本沒有任何線索...
等等...
宋寧寧從懷中拿出那紙張,然後小心翼翼地架在了燭火之上。
小荷蹙眉,但一瞬明白了宋寧寧在做什麼。
果然,那紙條經過這般操作,竟漸漸有黑黃色的字體顯現。
丑時,老杏樹。
「殿下,你是如何想到的!」小荷也曾聽說過能讓文字消失的方法,可她從未想過這個時代便已然有人會用這些方法了。
看到那字顯後,宋寧寧的後脊卻生了一絲涼。
「曾有人告訴我的...」
「我想,我已經知道,是誰了。」
宋寧寧聲音里透著幾分寒涼,她看向小荷:「再等一刻鐘,你去引開那些守衛,我去會會他。」
「...不行,這太危險了。」
「這四周固若金湯,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能耐。」
宋寧寧胸口升起股怒,她說不上那是什麼,但裡頭夾雜著失望,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。
小荷想了想還是道:「可...可...可我也沒辦法將他們同時都引開的...我偷偷跟夜瞳說,讓她幫我們一把,好不好?」
宋寧寧卻道:「你去找守衛,跟他們說我的玉佩丟了,立刻去找,我會從後面的矮牆翻出去,那棵老杏樹離這兒不遠,就在白日那小徑旁。」
宋寧寧主意已定,下意識撫上腰間她隨身攜帶的皮鞭。
她倒要看看,他是準備了什麼大禮。
看他究竟要威脅自己做什麼。
小荷心跳卻愈發的快了,她就是覺得不妥,此番過去,分明就是羊入虎口,可這虎是誰,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,她卻是半分不知。
可宋寧寧下了決心要做之事,旁人是根本勸不住攔不住的,小荷只得道:「一刻鐘,若殿下一刻鐘後還未回來,我就報信...」
宋寧寧蹙眉看她。
「魏娘對殿下的確重要,可殿下對我們也很重要...殿下就算要怪我...我也會這麼做的。」
小荷眼中泛起絲水光。
宋寧寧被她這般強烈的情緒感染了,愣在了原地,好一會兒,她走上前,將小荷擁在自己懷中:「小荷...謝謝你。」
小荷抬頭看她,只聽她緩緩道:「給我一炷香時間,相信我。」
宋寧寧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,自己都有一瞬的怔愣。
原來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,是這樣的心理啊...
是那種真誠的,希望被對方信任自己的感覺。
宋寧寧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衝動,她拼盡全力壓下,然後抬眸看著窗外月色,感受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。
行動前,宋寧寧又輕握了握小荷發涼的手:「沒事的,會沒事的。」
小荷咽了咽口水,深呼吸了好幾次,最後堅定地點了點頭,朝著外頭走去了。
宋寧寧看著她遠去的背影,聽到門外漸多的聲音,然後趕緊轉身朝著屋外的矮牆跑去,她搬了幾塊石頭借力,然後身子利落地翻了出去。
有一兩個人影走過,宋寧寧貓著腰,朝著記憶中白日裡的那棵老杏走去。
一路之上,她只聽得到風聲蕭瑟,她沒有戴圍帽,那冰涼的帶著潮濕的風吹過她的額間,隱隱約約的疼痛似乎漸起。
但宋寧寧此刻沒有過多的關注這些,所有注意力都在行路之上。
很快,寒涼的月色灑在那棵老杏樹的枝葉之間,金黃滿地,蕭瑟的令人幾乎感到心酸。
宋寧寧微眯著眼打量,此處靜謐非常,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。
她漸漸靠近了這棵已經上了年齡的老樹,晃眼間,一張熟悉的絹帕映入她的視線之中。
月色灑下,觸手可及之處,一張淺藍的絹帕被掛在枝丫之上。
那淺藍絹帕上,還有宋寧寧一時心血繡上的梅花...
那梅花繡的很是失敗,魏娘卻將其當做寶貝般,這麼多年,竟從未想過換一張。
宋寧寧心口升起股酸澀,可緊跟而來的,是滔天的怒火。
為什麼?
為什麼總是要傷害她身邊的人?
為什麼總是要傷害愛她的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