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青墟秘境以後,已經好幾日沒見過這般好的天氣了。
葉雲溪拄著劍,循著日光和伐木聲走出山洞。
深崖東西綿延,像一條狹長的甬道,約有一丈余寬,山洞對面是一眼望不見頂的陡峭崖壁,壁間危石盤結,虬枝纏繞,爬滿了潮濕的青苔和碧綠的藤蔓。
山洞前的空地上,擺放著幾根結實粗壯的樹幹,旁邊是還未來得及清理的枝葉。
葉雲溪走出去的時候,寧霜塵正在用手中的長劍修著樹幹上多餘的樹枝,看那樹幹尾部的痕跡,想來這幾棵樹便是用劍伐來的。
這人在幹什麼?
葉雲溪看不明白。
他坐在山洞旁邊的石頭上,日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,一邊曬著太陽,一邊看著忙來忙去的寧霜塵。
雖說剛吃了幾條烤魚,但畢竟兩天沒有進食,這魚身又小,魚肉也不多,吃進嘴裡還不夠塞牙縫,壓根兒填不飽肚子。
回想起方才烤魚的滋味,葉雲溪不自覺咽了下唾沫,隨後毫不客氣地去問寧霜塵:「喂,還有烤魚嗎?」
活魚也行,他可以自己烤。
寧霜塵聞言,卻是頭也不抬,淡聲回道:「想吃自己去捉。」
他又沒說自己想吃!
問問都不行?
吃人嘴短,他就不該和寧霜塵搭話。
呵,不就是捉魚嗎?
明明知道他捉不了,還叫他自己去捉。
葉雲溪暗暗咬了咬牙,握著劍柄的指節緊了幾分。
他要是沒有受傷,哪裡輪到寧霜塵這麼囂張。
看在寧霜塵給他烤魚採藥的份上,葉雲溪勉強壓下心底的火氣,閉上嘴巴不再吭聲。
寧霜塵低頭修著樹枝,過了會兒也沒聽見葉雲溪說話,不由地掀起眼皮悄悄掃了一眼。
但見葉雲溪懷抱長劍,斜倚石壁坐著,整個人籠在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里。
那是自雲霧間瀉下來的薄光,灑落在那一根根纖長分明的睫毛上,襯得那張精緻的臉龐愈加瑩潤白皙,仿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。
「看什麼看?」葉雲溪捕捉到他的視線,立時眉心一蹙,說完,餘光掠過那些樹幹,到底有些好奇,忍不住出聲問道:「你伐這些樹做什麼?」
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看著倒也還算順眼。
可只要一開口……
寧霜塵淡淡收回眼,頓了頓吐出三個字:「做木筏。」
葉雲溪面露不解:「木筏?」
寧霜塵不緊不慢地解釋:「我昨天又去了一趟東面,發現某處崖壁下藏著一條暗河,因被藤蔓遮掩,不易察覺,我想等木筏做好了進去看看,說不定會是出路。」
掉落深崖的第一天,他們便探索了一遍崖底,卻發現四周全是高聳入天的崖壁,這崖底就像一座沒有蓋子的囚牢,根本無路可尋。
如果暗河是出路,那他們便能離開此處。
葉雲溪聽完瞬間瞭然。
難怪一早就不見人,原來是偷偷去探路了。
若非遇上暗河,需要木筏渡水,這人不一定還會回來。
他小心留意著寧霜塵的神色,接著問道:「那些魚都是你在暗河裡捉的?」
寧霜塵點頭:「嗯。」
葉雲溪又問:「你說的那條暗河離這裡遠嗎?」
寧霜塵道:「不算遠,只是較為隱蔽。」
葉雲溪哦了一聲,沒再繼續問下去。
離山洞不遠,被藤蔓遮掩……
他大概知道了在什麼地方。
只是如今行動不便,他又不會做木筏,寧霜塵如若探路成功,出去之後肯定不會再回來找他。
他必須要讓寧霜塵帶他一起走。
寧霜塵全然不知葉雲溪都想了些什麼。
用作木筏的木頭已經備好,還需將木頭的前端削圓,方便在水中行進,另外再用質地柔韌的藤蔓把所有木材綑紮成木排。
但今日天色已晚,只能等到明日再做。
深崖不比外界,待到太陽西斜,崖底便會氣溫驟降,唯有躲進山洞裡才能熬過漫漫長夜。
寧霜塵清理完枝葉時,葉雲溪正拄著劍起身回山洞,因為腿傷,走起路來一拐一瘸,很是不便。
他視線下意識掃向葉雲溪的右腿,然後便看見了對方鞋口邊緣露出來的仙靈草。
瞧著仍是葉片的模樣。
嗯?
敷藥誰還不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