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五郎。」姜秋姝小聲的喚道,提醒著他。
以往避諱在人前與她親密,今日卻如此的反常。
「方才在看什麼?」裴珉看著她又問了句,似乎想要將她看透。
姜秋姝被盯得有些不舒服,卻很快整理好情緒,笑道:「皆言,新嫁娘是一生中最美的,妾身使勁瞧瞧二娘與平日有何不同。」
撒謊,裴珉鬆開了她的手。
這個位置只能瞧見裴秋月的側顏。
「息了你的心思。」他聲音比起方才嚴厲了許多。
姜秋姝眼神莫名在他身上打轉,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。
他這是誤會自己對趙士遠余情未了?可別噁心她了。
裴珉原本是在另一側觀禮,與府中其餘幾位郎君站在一處,可當看著姜秋姝神情,只覺得身軀一震。
遺憾,恍惚,有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。
只有極致的恨與愛,才叫人刻骨銘心,放下只能是淡漠。
直到今日,他都無法忘記,公堂下的她是如何的狼狽不堪,可那雙眼確實孤注一擲的狠意。而兩人陰差陰錯的那日,她口中呢喃的是趙士遠的名字。
裴珉眼中溫度更加低了。
除開趙士遠,再無旁的男子,能夠叫她有這般深厚的情緒,一想到這裡,他心裡越發哽住了,像是有什麼被壓住,想要去探究,卻又尋不到。
「妾身只是在遺憾,當初與五郎少了這麼些禮數。」姜秋姝其實並未放在心上,只是今日有些觸景生情罷了。
畢竟當初,裴珉並非有意,宮中召見,他便是有再大的權勢,也不敢明目張胆的蔑視皇權。
他既然懷疑她,少不得要逼真些,說完她盯著他的眼眸滿是可憐之色。
「不過妾身能夠體諒您的。」
裴珉不語,她眸光委屈甚至隱約能瞧出些淚漬,他側過頭,躲避她的眼神。
「是我誤會了。」
姜秋姝瞧著裴珉閃躲的目光,疑惑一閃而過,可身側忽然聽到一陣輕笑。
她望過去,身著天青色軟煙羅衣袍,腰間翠綠色玉佩,頭頂綠玉冠,手持青竹扇面的男子朝他們拱手,笑意和煦卻不達眼底,「老師,師母安。」
裴珉只教過宮中的貴人,結合李長寧給她的洛陽貴族信息,加上他一身的綠,宮中只有二皇子李明熠最喜綠色之物。
本是張俊俏的臉,可全身的配飾顏色太過統一,恍若眼前站著的是一塊兒綠草地。
姜秋姝眼神閃爍了下,嘴角輕微抽動,連忙頷首回禮,裝作不曉得他身份的模樣。
「若是老師當初許了我與二娘的婚事,今日這堂上之人說不定是我了。」李明熠聲音略帶嘲諷。
倒不是他有多喜歡裴秋月,只是與定國公府攀上親,得其助力,可事半功倍。
可偏偏這些世家人清高,皆言高攀不上皇室,少於其通婚。
「殿下多慮了,婚事既是父母之命,又是二娘心中所願,臣做不了主。」裴珉不咸不淡的回道。
便是說他既得不到定國公承認,又得不到個小娘子的心,裴二娘所嫁的男子不過是個末流世家的九品小官,他可是堂堂大周的皇子,李明熠咬了咬牙,曉得此時不能得罪裴珉,反而將視線轉向了姜秋姝。
「師母原是遺憾與老師未全禮?可惜可惜,老師向來親力親為,若非事態緊急,又是老師心中最重之事也不會耽擱了。」二皇子惋惜的說著。
裴珉看了二皇子眼,二皇子也曉得點到為止,此處是人家的地盤,他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大放厥詞。
姜秋姝雖是裝作嫻靜夫人般垂眸頷首的模樣,可餘光卻放在了裴珉身上,方才二皇子說出的話,似乎是叫裴珉生了絲不悅?
所以當真有比他們婚事還要重要之事?
「便不好打攪老師與師母了,今日本就是不請自來。」二皇子說完便告辭了。
宮中子嗣單薄,只有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,其中最小的皇子不過三四歲年紀,幾位皇子皆是雄才大略,文武皆備儲君人選也在他們當中。
姜秋姝站在人群中,如今拜禮結束,也該如席了,這次婚事大都是二夫人和三夫人負責,她倒是成了閒人一個。
人流攢動,姜秋姝剛走了步,胳膊被什麼撞了下,身體不由自主朝前面傾瀉,她嚇得閉上雙眸,下一瞬腰側被摟住,撞入僵硬的胸膛中,撞的生疼,她連忙捂住了額頭。
淚眼朦朧,水眸盈盈,額前輕微的紅意,印在嬌媚的臉上,瞧起來更加好欺負了些。
裴珉垂眸,視線落在她的臉上,盈膩滿懷,嬌柔不敵強硬,纖細的腰肢只用一手便可掌握。
他收回手,可觸感始終並未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