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政局今日稍顯冷清,她在這兒空等許久,已經惹來不少工作人員異樣的眼光。
各色視線刺得安雁清如芒在背,她不留痕跡皺眉,摸出手機,熟練撥通一串號碼。
大廳很安靜,無人接聽的回音仿佛能夠被所有人收入耳中。嘟嘟響聲,再到機械女聲的抱歉,直至自動掛斷。
小助理的火氣騰一下上來:「安姐,鍾楚這是什麼意思?她也太過分了吧!」
安雁清淡淡瞥她一眼,手上動作沒有半分停頓,第二通、第三通電話一氣呵成。
直至第三通電話即將掛斷,熟悉的「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」就要響起,那頭終於接了電話。
安雁清一直知道,鍾楚的聲音很有欺騙性。柔美悅耳,帶著點南方吳儂軟語的腔調。
語速溫和緩慢,咬字時尾音微微上揚,仿若嬌憐可人的撒嬌,直軟到人的心裡去。
即使這會兒隱含不耐,聽起來仍然慵懶溫軟:「誰啊?在忙呢。」
安雁清來了點精神,稍微坐直身體,客客氣氣道:「鍾小姐,請問您是在酒館喝高了從五樓栽下去,還是車在荒郊野嶺拋錨遇到連環殺手,或者是在來的路上遇到意外身受重傷,目前正在ICU急救,所以才無法到場?」
那頭的鐘楚聽出她的身份,瞬間如炸毛的貓,聲音中的懶散一掃而空,整個人精神抖擻起來:「安雁清,你有病嗎!好端端地咒我幹嘛?」
安雁清將手機拿遠,看了眼時間:「鍾小姐,如果不是遇到天災人禍這等不可抗力,您又怎會遲到了足足半個小時?」
「才半個小時,就等急了?」鍾楚短促冷笑一聲,「安雁清,實話告訴你,想跟我結婚?」
「——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!」
安雁清眉心一跳,下一刻,本能移開手機。
鍾楚故意將手機話筒貼上音響,酒吧勁爆的音樂聲浪猛然加劇,過高分貝的噪音透過手機聽筒,伴著扭曲刺耳的滋啦雜響,似浪潮般重重席捲而來。
霎那間,安雁清耳膜嗡嗡作響。用力攥住手機,彎腰緩了好一會兒,才壓下那股眩暈感。
鍾楚是個混蛋,兩人從小相看兩厭,彼此互不順眼,結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。安雁清能對她輕飄飄吐出惡毒詛咒,鍾楚反擊回來,再正常不過。
小助理見她難受,忙上前來扶她。
安雁清勉強道:「沒事兒。」
小助理性子耿直,為她鳴不平:「又不是咱們上趕著求她們,是鍾家主動提出的聯姻,這會兒她家大小姐反而對你如此怠慢。領證這種事兒,她居然也能拿來戲耍,實在太過火了!」
安雁清按了下她的肩膀,小助理別開臉,遮住自己氣紅的眼眶:「你不情我不願的,這樁婚事究竟有什麼進行下去的必要?」
安雁清只道:「鍾爺爺於我有恩。」
她最近的影視、代言,各種頂尖資源,無一不是鍾家的手筆。小助理清楚這事兒,後面的怨懟之言就說不下去了。
春秋大夢?
方才鍾楚傲慢的語氣猶在耳側,安雁清扯了下唇角,再度撥通一道電話。
電話掛斷,安雁清正要閉眼假寐,餘光瞥見有一對剛新鮮出爐的小夫妻,停在她身旁不遠的地方,不時低聲私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