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昏暗的光影成了最好的偽裝,既遮住了賀玉那層搖搖欲墜的柔弱面具,勉強穩住她一直展露在外人面前的人設。
同時也遮住了安雁清微微垂首時,面上一瞬冰冷的神情。
她扶著鍾楚,溫聲道:「可這是我和鍾楚的私事兒,賀玉,跟你有什麼關係?」
這一句話堪稱降維打擊,輕飄飄擊潰了賀玉所有的反駁餘地。
賀玉緊緊咬牙,呼吸粗重。腮幫子鼓起,額頭青筋凸顯。她雖然沉浸在憤怒里,在安雁清隱含警告的視線下,還是從怒火中找回了清醒。
安雁清再一次提醒她,擺清自己的位置。
她是鍾楚的朋友,是、是……心懷不軌的朋友。
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音樂,將賀玉歇斯底里的控訴壓過了大半。但周圍人也逐漸發現不對,眾人的目光不再刻意迴避,神情猶疑,不時往這邊看來。
賀玉和安雁清,乃至鍾楚和安雁清的不和,在N市上層這個不大的圈子裡,幾乎是眾所皆知的事實。
安家落魄時,沒少有人想落井下石,趁機從中分一杯羹。好在安雁清很快和鍾老爺子達成交易,在這場震盪的漩渦中穩住了自身。
但小輩們之間的口角矛盾,長輩們可不好插手。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終歸這點小打小鬧,還入不了鍾老爺子的法眼。
這才是眾人起初,明知鍾老爺子是安雁清的靠山,更是對她信任看重至深,甚至連自己的掌上明珠都肯放心交給她時,仍願意站在鍾楚這邊,為討好鍾楚試圖為難安雁清的底氣所在。
只是無論怎麼說,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,倘若今日在這裡出現什麼差池,鍾家恐怕都要向他們問責。
氣氛明顯緊張起來,眾人明里暗裡隱晦的緊張打量,身在視線中心的安雁清自然覺察出來。
她驀然笑了,閒閒道:「賀玉,你真敢跟我在這兒撕破臉皮嗎?」
賀玉死死咬唇,同樣能感受到眾人針扎一般的目光,
無論是她還是安雁清,以她們如今的身份地位,都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大明星,被觀眾拿著放大鏡從頭到尾審視,想方設法從她們身上找到缺點。
今日這裡的人都清楚她們的身份,更知道她們背後的靠山堅如磐石,不敢多嘴多舌。
安雁清和鍾楚領證的消息,眾人顧忌龐大的鐘家,目前這個隱秘只在他們中間流通,不會隨意流出。
可人多口雜,別的事情就說不準了。安家已經沒落,鍾家無可撼動。三人中,唯有賀玉是那個高高豎起的靶子。
這裡的二代們家裡,未必沒有賀家的生意對手,或者不知何時得罪過的競爭對手。商場如戰場,這種事情再稀疏平常不過。
明里可能敵不過賀家,暗地裡耍些小陰招給她添絆子,就更是想都能想到的事情。
賀玉清楚其中厲害,頂著眾人扎眼的目光,方才被安雁清激起的怒火憋在心頭,無處發泄,卻下意識重新戴起自己那層虛浮的假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