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被她打開的葡萄糖握在手裡,她卻僅僅連拿的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。
她的手臂和手指都在控制不住輕顫,瓶身搖晃,從瓶口潑灑出來部分液體。沾濕了她泛白的指尖和手掌,順著肌膚慢慢滑落下去。
鍾楚用力握緊手指,試圖拿得更穩當些。奈何她的手本來就沒什麼力氣,加上有液體潤滑,幾番嘗試,手忙腳亂,最後還是沒見效果。
最後,她用力扯了幾張紙巾,將手上的濕潤連同瓶身一同仔細擦乾,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將瓶口抵到安雁清唇邊,說:「再喝點。」
從安雁清醒來之後,她的聲音一直很穩,說話邏輯清晰,仿佛整個人十分鎮定。
只是這番動作,完全出賣了她的慌亂。明明躺下的人是安雁清,她的臉竟比安雁清的臉色更加煞白。
這場意外好像真的嚇到她了。
她深深凝視著面前的鐘楚,眼神認真專注,啞聲道:「......我沒事兒,不用擔心。」
她的聲音仍然很低,但這次聲音比上次說話時清晰許多。再加上鍾楚有了經驗,一見她似乎想說話,便主動附耳過來,將這幾個字聽得清清楚楚。
聽完她的話,鍾楚久久沒有吭聲。仿佛突然化身成一座僵硬的石雕,只有眼睛能動。
她保持著遞東西的姿勢,將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。
鍾楚突然的沉默,看得安雁清心中莫名酸楚。醒過來這片刻功夫,她慢慢積蓄了些力氣,發軟的手腳逐漸有了知覺。
她勉強抬手,反手輕握住鍾楚冰涼的手指,溫和道:「鍾楚,我真的沒事兒了。」
「對不起,剛才太突然了。」
誠然,昨夜的通宵是元兇。但歸根結底,還是安雁清的底子太弱了。長期保持高強度的工作狀態,一直以來熬夜通宵是常態,飢一頓飽一頓更是日常慣例。
她的向來主意很大,助理和經紀人無法插手她的生活私事兒。
以至於,這樣不健康的生活作息保持多年,到了今天,反噬一朝爆發,來勢洶洶,連她自己也始料未及。
她這句話一出,鍾楚像被按下開機啟動按鈕的機器人,終於從僵硬狀態下分離出來。
她將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到桌子上,雙手同時握住安雁清的手掌。
確定她現在安全無虞,熾烈的怒火遲鈍衝上心頭,脫口而出的話夾著控制不住的哭腔:「安雁清,你真的嚇死我了!」
安雁清自知有錯,還沒有來及思考出順毛的對策,下一刻,一連串滾燙的淚水突兀砸上她的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