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虛弱倚著長椅靠背,手臂隨意搭在扶手上。後腦安靜抵著鍾楚的肩膀,神情很淡。
纖長的眼睫垂落下來,她微微闔眸,卻沒有當真睡著。視線怔怔停在面前的地面上,好似在出神。
鍾楚在和蘇彌說話,餘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。
見此情形,她不由終止了對話,扶住她的腦袋,輕輕用下巴蹭了蹭安雁清毛茸茸的發頂,聲音軟得快要化了。
「安雁清,先別睡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,然後就回家休息。」
安雁清強撐起精神,輕聲應了。
她扶著鍾楚的手臂坐直身體,可能動作有些著急,衣衫揮動間帶起幾縷微風,嗆進喉管,她忍不住捂唇悶聲輕咳。
鍾楚一怔,連忙環住她的肩膀:「要不要緊?」
安雁清一邊咳,一邊搖頭:「就、就這種程度,能有什麼要緊?」
說話的同時,安雁清輕輕看她一眼。往日明亮的眸中泛出薄薄的生理性淚水,曾經堅不可摧的形象,如今化為破碎的病美人。
形容單薄,羸弱可憐,直教人止不住心生憐惜。
鍾楚心口發悶,感受著掌心下單薄肩膀的震動,之前一直隱藏的愧疚自責,此刻翻江倒海涌了上來。
她喃喃道:「對不起,安雁清,要不是因為我,你也不會......」
安雁清勉強止住咳嗽,聽著她發自內心的懺悔,卻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她開口打斷她的話,含笑問:「鍾楚,你不會真將我看成易碎的瓷娃娃了?」
鍾楚還坐在長椅上,只感覺她溫熱的唇,仿佛輕輕划過自己環著她肩膀的手臂。輕微癢意混著淡淡的濕潤,滾燙的溫度曇花一現擦過她的肌膚。
在她來不及反應之際,這人已經輕巧掙開她的臂彎。
安雁清站起來,脊背挺直,只是一個簡單的起身動作,身上的虛弱感轉瞬被從容覆蓋。
她居高臨下望著椅子內的鐘楚,唇角微勾,淡聲道:「你又不能強迫我做什麼,既然我是自願的,你強行往自己身上攬什麼責任?「
鍾楚呆坐在椅子上,抬頭看她。
眼睜睜看著她一系列轉變,看著無害的小綿羊陡然化身為遊刃有餘的獵人,從被動的身份,一躍成為掌控者和主宰者。
她笑的漫不經心,舉手投足中卻又透出強大的自信和從容。
鍾楚捂著自己胸口,感覺到自己心跳的速度一瞬加快不少。
她倏然覺得,剛才安雁清唇擦過的地方滾燙起來。那簡單的接觸如同燎原的火苗,在她肌膚表面燒出連綿烈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