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是門縫還開著,安雁清甚至懷疑,這是不是鍾楚為了逗她玩,使出來的什麼新把式。
安雁清順利推門而入,房間內一片漆黑。
她轉身關門,正要開燈,鍾楚「啪」地按開床頭一盞昏黃的小夜燈,驚慌失措道:「有光了!別開燈!」
安雁清沉默轉身,與她對視。
光調得是最暗的檔位,看不清人和物,只能隱約露出一點事物的輪廓。
鍾楚的腦袋融在一團黑漆麻烏的黑影中,身子被被子遮擋得嚴嚴實實。唯有那雙眸子,在夜幕中反射出淺淺的微光。
像一團通體純黑的黑貓,埋進黑色的長毛地毯內。毛髮與毯毛交織,二者融為一體,不分彼此。
安雁清與空氣對視片刻,果斷選擇了放棄:「鍾楚,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
安雁清往床邊走去,百思不得其解:「鍾大小姐,在自己家,自己房間,你怎麼搞得偷偷摸摸,跟做賊一樣?」
她一靠近,鍾楚就像受到驚嚇的貓,一抖被子,將自己完全埋進被子裡。
她的聲音隔著厚重的布料,瓮聲瓮氣傳來:「別靠近我,你快去洗漱,柜子里有備用牙具,你知道位置。」
這下,安雁清是真摸不准她的想法了。
她的手指已經搭上被子邊緣,只要稍稍用力,就能將藏在下面的那隻小貓逮出來。
但貓應激的時候,最好的辦法,不是強行逼迫它面對刺激源,而是給它一個舒適安靜的空間,讓它得以舒緩放鬆。
周圍很靜,安雁清能聽到自己平靜的呼吸,甚至隔著被子,隱約感受到那頭人的慌張無措。
鍾楚在想什麼?今天怎麼這麼反常?
安雁清想著這些問題,手倒是鬆開了。借著昏暗的燈光,她根據被子隆起的形狀,能判斷出裡面的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,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。
她從床邊退開,輕聲道:「我去了,鍾楚。」
鍾楚悶悶應了一聲。被子裡本來就空氣稀薄,加上她自己的緊張,一時間,竟有種深深的窒息的感覺。
等聽見安雁清的腳步聲逐漸遠去,她才慌忙拉下一截被面,急促喘了幾口。
新鮮空氣大量湧入,肺部因為之前的憋悶隱隱作痛。
鍾楚躺在床上,仰起腦袋,怔怔凝視著黑黢黢的天花板,突然開始後悔起自己衝動之下的決定。
從前沒覺得有什麼,但在她意識到自己對安雁清的心思之後,之前司空見慣的事情,好像也在朦朦朧朧中,被強行疊加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就像今晚下車之後,她下意識挽住安雁清的手臂走進鍾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