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越湊越近,安雁清微微垂首。精緻不似凡人的眉眼微微彎起,驀然多了一絲人氣。冰涼艷麗的紅唇,輕輕吻上玫瑰蜷曲的花瓣。
乾涸的花瓣失了艷色,黯淡無光,美人的唇瓣遠比花瓣更嬌艷奪目。她低首時,眉心一滴嫣紅的血滴顯露出來。至高無上的仙神,倏忽多了一股邪意。
因這一絲眷戀不舍,純潔被玷污,聖潔被顛覆。仙人墮落凡塵。
玫瑰在仙人的瑰麗前自慚形穢,瞬間枯萎。再美的花朵、再極致的艷麗,都比不上這位墮神的風情。
周圍人都看呆了眼,唯有攝影師看得目不轉睛,滿臉興奮,卻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,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停下。
鍾楚隨同安雁清的團隊一起,過來觀看她的拍攝過程。她站在遠處,與圍觀的工作人員一起,安靜注視著前方的人影。
閃光燈閃爍不休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眾人視線終點的人,始終從容不迫,一舉一動備受矚目。
鍾楚突然有點嫉妒她手中那株花。
嫉妒它如此頹靡,失了芳華,卻能得到她在意之人專注的凝視、灼熱的吻。
嫉妒它明明度過了一生中最璀璨的時刻,卻仍有人願意將毫無價值的它,小心翼翼捧在掌心,傾盡所有去愛它。
鍾楚嫉妒它,羨慕它,又……想成為它。
何其可笑,只是一朵枯萎的花而已。
可她望著那聚光燈下耀眼的人,忍不住想:
想要安雁清也這樣注視著她。
想讓她的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。
想讓她嘴裡只能吐出自己的名字。
想讓她的身體只能由自己觸碰。
想要她窒息的擁抱,想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旁,唯有如此,才能滿足自己變態的不安全感,和陰暗的占有欲。
陌生的情感來勢洶洶,遠比從前的一切情緒都要深沉猛烈。這些荒誕的情感令鍾楚羞愧萬分,教她無地自容。
可她清清楚楚,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盤旋,吐著蛇信的毒蛇尖銳嘶鳴。它在說:
討厭安雁清這麼受眾人歡迎,討厭她深受萬眾矚目。
討厭她對別人點頭微笑、握手,一切肢體接觸。
討厭她與別人客氣的交談,討厭別人看她時,滿懷崇敬喜愛的眼神,討厭旁人分走她對自己的注意力。
這樣扭曲的獨占欲,到底是什麼?
鍾楚深深凝視著台上仿佛發光的人,那個站在聚光燈下的大明星,眾人絕對的視線中心。她似乎早已習慣耀眼的燈光和注視,一舉一動從容自若,鎮定淡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