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水中拼命擺動四肢,絕望掙扎,努力往水面上探去,還要注意破空的竹竿。
竹竿下手狠辣,每一下,都是朝著她腦袋眼睛這種致命的地方而來。
到處都是水,嗆得她睜不開眼,喘不過氣,發不出聲。
有好幾次,鍾楚好不容易勉強穩住身形,又因為天色太暗,看不到兇器襲來的方向,被生生重新打翻進水裡。
她嗆了無數口水,喉嚨和胃部火辣辣疼。水冰涼刺骨,她渾身的衣服濕透,帶著她整個人沉甸甸往下墜。
鍾楚一直在發抖,水灌進肺里,劇烈的灼燒感和撕裂的痛苦,幾乎要摧毀她的理智。
手電筒那一點微弱的光,照亮了她的身形,讓岸上的人得以招招直擊她的要害。
眼見她的掙扎越來越弱,細微的呼救聲微不可聞。那人便用竹竿刺進她的肩頸,強行將鍾楚整個上半身往水裡按。
水從四面八方灌進來,鍾楚無法呼救。冷水灌進耳道,大腦仿佛即將爆炸。她的手無法撐到水底,剛稍微浮起來一些,就被竹竿用力扎進水裡。
竹竿的底部被人刻意削尖,尖端穿透厚厚的衣服,插進她的皮肉,每一下都是劇烈的痛意。
鍾楚喉嚨里滿是血腥味,她拼命伸手,想抓住周圍什麼東西。可周圍什麼都沒有,湖面光滑如鏡,沒有半點雜物。
她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,絕望的努力,仿佛只是徒勞的垂死掙扎。
四下一片死寂,除了她掙扎中拍打水花的聲響,只有竹竿的破空聲。一下一下,仿佛死神敲響的喪鐘悲鳴。
鍾楚大腦發昏,眼前出現重影,世界逐漸陷入黑暗,冰冷侵襲她的身體。她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,發抖的手掌,似乎連五指的開合都控制不住。
模模糊糊中,鍾楚看到竹竿又紮下來。猶如原始部落狩獵對戰時,獵人手上殺人的長矛。
鍾楚不知從哪兒湧上一股力量,仿佛是最後爆發的求生欲。她這次沒有躲避,大腦嗡嗡作響,身體喪失溫度,眼前出現朦朧的幻影。
她只執著地、死死盯著朝自己腦袋捅來的竹竿。
她還不能死,她還要回去見爺爺,見安雁清呢。
如果是因為生病而死,生老病死,人之常理。她固然心有不甘,可無法違逆天道輪迴。
倘若因為遭受人禍而死,這是個什麼死法?
竹竿帶著破空的風聲,用力捅了下來。鍾楚隱約聽見自己的皮肉被扎穿,熱血流出,順著破損的肩膀滑落。
溫暖的鮮血給冰涼的肌膚增加一些暖意,但很快又彌散在冰冷的水流中。
她抬起凍僵的手指,電光石火之間,緊緊抓住了這根竹竿。
殺人的利器,也有可能變成救命的稻草嗎?
岸上人用力往回抽了一下,沒有將竹竿從她手裡抽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