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夫人的謝意,我會轉達。」他站起身,「我先讓披月進來為你洗浴,我還有一些話要同李蕪講。」
宋湘靈嗯了一聲,見他離開,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,趁自己心情不好,容翊淮一晚上都叫自己為夫人!
她居然也稀里糊塗地應了,沒有一句反駁。
儘管已經成親,叫一句夫人是理應的,可是宋湘靈就能從他的話中感覺到濃濃的笑意和揶揄,霎時便不爭氣地羞紅了臉,有一種被占便宜的錯覺。
見披月已經端著熱水進來,她趕忙收拾亂七八糟的心情,進了浴室。
門外,李蕪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公子。
容翊淮在裡頭對夫人含情脈脈極具耐心,出來後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惜字如金的原狀,看了一眼李蕪:「她很喜歡,辛苦你。說吧。」
李蕪無語望了下天,他剛剛可聽到夫人說要親口向他道謝的!儘管他沒這個膽子當面接受,可是沒想到公子口中的「我會轉達」竟然只變成了三個字「辛苦你」。
可若不是夫人說了這句話,恐怕自家公子連這三個字也要吝嗇地給省去了。
可是眼下,正事要緊。
他正了正神色,將今日發生在千金競的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公子。
愈聽,容翊淮的眸色便越沉,到最後聽完來龍去脈,還輕笑了一聲,是一聲沉到極致的冷笑。
「沒想到,給事中的女兒,也有膽子在我相府的夫人面前大言不慚了。」
李蕪知道,明日還要上朝。公子和這位左給事中都會去,恐怕在朝堂上,這給事中不會那麼輕鬆了。
「她今日可買什麼了?」沒成想,他忽然換了話題。
「回公子,少夫人今日沒有買什麼,只是聽說她參加過一對玉石耳璫的競拍,但最後大抵是價格超過物品所值,少夫人只叫了一次價。」李蕪回道。
「耳璫」兩個字傳入容翊淮的耳中,不免引起了他的警惕,「什麼樣的耳璫?」
李蕪道:「平平無奇的一副耳璫。」
聽他所言,便知和當日燕王送贈的大婚禮物截然不同,李蕪明白他的意思,壓低聲音道:「公子放心,燕王那賀禮我已同段廉一
道毀去,不曾被任何人看見,少夫人不會知道這件事。」
「嗯。」容翊淮又問,「這耳璫最後是被給事中之女拍下了?」
「是的,花了一千五百兩。」
容翊淮輕嗤一聲:「蠢貨。」
李蕪也跟著笑了一聲:「是啊。少夫人顯然只是覺得這耳璫有點意思,卻也沒真的瞧上,非它不可。給事中之女硬是花了一千五百兩,恐怕這會兒該肉痛的不行了。」
給事中在朝中只官居四品,在俸祿上便差了一大截,更何況左盼只是庶女,左大人也斷不可能給她如此多的銀錢。
今日,可真是打腫臉充胖子了。
「可她卻參與了那夜明珠的競拍。」容翊淮道,「倒也不像真的囊中羞澀。有點意思。」
李蕪明白,他這是察覺其中有問題,便拱了拱手:「明白,我會留意。」
「還有一件事你去辦。」容翊淮最後道,「那耳璫既然平平無奇,讓給他人也就罷了。你打聽下她喜歡什麼樣的耳璫,讓匠人多打幾對給她。」
李蕪抽了抽嘴角:「是。」
容翊淮進了屋。
宋湘靈已經沐浴完出來。黑髮微濕,一縷縷搭在肩頭的衣物上,更襯得交領里的肌膚勝雪。
每每她熱水沐浴完,皮膚就會顯出一種淺粉的色澤,恍惚迷人,竟與在榻上失了神時一模一樣。
容翊淮眯了眯眼睛,偏宋湘靈還沒意識到,朝他走過來,問:「你把我的謝意轉達給李蕪了嗎?我是真的沒想到這東西如此費事,的確有些過意不去。」
幽幽的淡香便隨著她的動作襲來,是容翊淮最熟悉的那種香氣,被沐浴的熱水激發後,和皂液香混在一起,簡直像有了絲絲縷縷纏繞的實形,漸漸裹住容翊淮全身。
他不著痕跡地按捺下心頭衝動,淡道:「轉達了。」
「阿靈,衣裳穿好。」他黑著一雙眸子,伸手將她略有些松垮的領口整理齊整。
宋湘靈低頭,看他苛刻地將自己的衣服拉成老學究一般規整的模樣,極為不滿:「在家裡哪需要穿得這麼規矩......」
聽到她的話,容翊淮便笑了,略顯粗糲的指尖伸進領口,撫上她鎖骨,輕輕磨蹭:「原來阿靈是在想不怎麼規矩的事。」
宋湘靈兔子一般往後退了一步,裹緊衣裳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