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潭淵一看她們站在馬車旁邊,卻不上車的樣子,疑惑道:「可是馬車壞了?」
馬車內還坐著葉盈。她大抵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見她們,亦沒想到燕王竟然會停下來詢問,臉上神情更是難看。
「是。」宋湘靈淡然道,「車軸壞了,已經讓我的護衛回府再召一輛馬車來。」
「眼下越來越熱了,想必在此處乾等也讓人不適。」李潭淵道,「若不介意,本王的馬車還有不少位置,可送二位回府。」
葉盈微微張了唇,明顯想要阻止,卻知道自己攔不住燕王,只能悻悻作罷。
她想,既有能同燕王接觸的機會,她們必定會欣然應允吧。
誰知宋湘靈卻道:「不勞殿下費心,我們亦不會在這裡苦等,醉花軒的茶水還是很不錯的。」
李潭淵笑了笑,放下轎簾,沒有再同她們客氣。只聽得車廂內沉聲傳來句:「走。」
宋湘靈看著那馬車離去,車轎外的頂篷上掛著流蘇,裡面似乎摻了金銀線,日光一照,斑斕刺眼。這亦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馬車制式,處處彰顯著燕王身份尊貴。
她已經確認,燕王反覆出現,與她攀談,的確是在向她示好。
儘管這種好意,每次都讓宋湘靈覺得像是一隻毒蛇纏上般,十分不適,後背發涼。
他目的究竟何在?
最後,兩人也並未回醉花軒,因為李蕪已經飛快趕來,帶著容府的另一輛馬車。
「我奉公子之命,在少夫人外出時遠遠跟隨,知曉馬車出了問題後,便趕忙回府了。」李蕪拱了拱手,他會一點輕功,來去路上比護衛要快一些,「還有,」
他身邊的小廝提溜著一個人出來,那男孩臉上全是灰塵,低著頭,卻翻著眼睛往上看,目光黑漆漆的。
「我幫少夫人把這小乞兒抓回來了。」李蕪道,轉向那男孩,聲色俱厲,「還不快說,是誰派你來的?」
那小乞兒梗著脖子,半晌才道:「不知各位貴人在說什麼,小的只是路過,想求姑奶奶賞些碎銀,但見周圍護衛把守,不敢近身,小的便走了。」
宋湘靈厲聲問道:「我問你,可是你將馬車的車轅弄壞的?」
她平日甚少流露出這樣的情態,可畢竟是將軍府出來的,面色冷起來,還是能唬住不少人。
那小乞兒眨了兩下眼,道:「不是。」
話音剛落,宋湘靈冷笑一聲:「我問的是車轅,你倒先往左車軸的方向瞟,如此明顯,你還要否認麼?」
竇晚道:「把他送到衙門去!讓官差們好好查查他是何居心,和剛剛那婆子是不是一夥的!長安街上本就不讓行乞,我們沒有報官驅趕,已是網開一面,你倒好,反而還對我們的馬車動起手腳來,真是膽大包天!」
小乞兒已被兩個護衛摁住,宋湘靈不欲與他多話,上了馬車,只道:「若真是乞丐,自然不會不知這一條街不讓行乞的規矩。或許,他根本就不是乞兒。」
聽了這話,壓著那乞兒肩背的兩名護衛都意識到,手下的身軀似僵了僵。
李蕪道:「少夫人,我先送您回府,並將此事報給公子。你們押他去衙門。少夫人放心,若真是圖謀不軌,定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。」
竇晚同宋湘靈一道上了車,忍不住讚嘆:「好厲害,見微知著。」
宋湘靈讓車夫先送竇晚回丞相府,亦笑道:「還是你提醒我,說這條街不讓行乞,否則我還想不到那麼深。」
竇晚或許只將這件事當作出行路上的小插曲,過了便過了,可是宋湘靈卻不得不想深一些。
還是等李蕪將這件事匯報給容翊淮,聽聽他的反應再說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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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容大人,你所說的事情,我的確不知。此人的確先前在我們這做事,可是他簽的不是終身契,若想另謀高就,我沒有道理攔著,不是麼?」
賀來錢莊內,古色古香的紅木架子整整齊齊地擺放著,上頭放著些從各大拍賣行淘來的玩意兒。容翊淮走過,看了眼視線右邊那樽玉石佛像,栩栩如生。他倒是正好記得,這佛像當日在千金競拍賣行,拍出了天價。
沒想到,竟是在這賀來錢莊內。
也就只有兗國公手下的錢莊,才能有如此賺錢的生意。
「是嗎?」容翊淮的視線轉回方赫的面上,見他依舊那副彌勒佛般和氣生財,實則極難套出實話的臉,道,「我以為,方老闆不應該捨得那麼輕易放他走才是。」
方赫笑道:「我當然挽留過。可是他年輕志氣高,還想去其他行當試試。我賀來錢莊留不住他,與其看他人在心不在,倒不如爽快些一拍兩散。」
「此人去了哪,方老闆可知曉?」小廝來上了茶,容翊淮看了一眼,亦是極好的雨後龍井,「是還在盛京,還是回了家,亦或是去其他地方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