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臻懷疑對方在花言巧語騙自己,就像哄小孩一樣。
他又不是小孩子。
但他確實是小狐狸,雪臻想。
庭院裡混雜的香氣傳來,漫過四周的每一寸空氣,腳下青石板的道路延伸著,像蛇一般蜿蜒隱沒於遠處看不清的黑暗中。
主人的手摟住他的腰,而他沒有再一次拒絕。
在四下無人的木槿樹旁邊,熟悉的臉龐近在咫尺,他緩慢地眨著眼睛,清晰地看到那張臉愈來愈近,直到嘴唇上傳來實質的觸感。
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吻了。
他的身體已然熟悉了如此親昵的動作,本能地不再抗拒。
舌尖上流動著蜜糖般的甜美,雪臻品嘗到淡淡的香檳酒的味道,他不禁抓緊了對方的衣襟,沉溺於此刻的安寧之中。
*
慈善晚宴的幾天之後,他的主人便著手研究關於卓茗的問題。更準確地說,是有關整體感染者的問題。
雪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他不得不承認,自己是有一點失落的。
如果要專心研究「星蝕症候群」,那麼主人至少會在實驗室一連待上好幾天,就如同上個末日那般。
「你看起來似乎不捨得我。」
雲霧一般的情緒在那雙藍色的眼瞳里一閃而逝,仿若某種虛幻的幻象。眼尾側溢的流光被淡色的睫毛覆蓋了大半,在燈光的照射下,如同覆滿了閃耀的新雪。
頸間的藍寶石光彩奪目,如同水滴一般滑落在雪白的肌膚之上,令人移不開視線。
「卓茗的事情比較重要,」雪臻當然明白這一點,避開那道灼熱的視線,「我沒有不捨得……你。」
雪臻已經在認真思考,自己接下來幾天要趁主人不在做些什麼了。
或許可以去找維卡,為他搭建一個極低溫的環境;或許可以去找安安,等著對方一如既往投餵的零食;或許可以去找鍾遠,不對,鍾遠最近一直都在嘗試和卓茗溝通,應該沒時間陪他玩……
這麼一想,即便沒有主人,他的生活也很充實嘛。
然而心底的某道聲音卻忽然響起:
但他們都不是主人。與他們在一起的時間,永遠無法媲美與主人共度的時光。
——而雪臻無法否認這一點。
「在想什麼,這麼認真?」
雪臻的話語未經大腦,便脫口問出,「在想你。」
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,冰藍色的瞳孔微微一縮,驀然移開了視線。素來白皙的臉龐上瞬間瀰漫上一點不明晰的緋紅。
他的主人忽然一笑,「這麼捨不得我啊,那就來實驗室當我的助手吧。」
雪臻刻意迴避了前半句話,只是說,「但我又不懂『星蝕症候群』。」
「既然你都能當維卡的助手,」主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「怎麼不能當我的?」
根本是兩碼事吧。
雪臻在心裡認真地糾正道,維卡的實驗只需要他提供低溫環境。
然而,他卻沒有將這番糾正的話訴之於口,反而問,「你在求我幫忙嗎?」
那張精緻的臉龐揚起,下頜線明晰,隱約透露出一股得意的氣勢。
「是啊,」主人的語氣真誠,「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,雪臻。」
「好吧,」雪臻覺得自己很善解人意,「那我就暫時答應你。」
儘管他不知道,自己究竟能提供什麼幫助。
雪臻本來已經做好應對無聊的準備,為此還特意找了幾部大熱的電影,放進pad的收藏夾里。
然而來到研究所後,雪臻才發現這裡簡直是煥然一新。他的主人恢復記憶後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新實驗中心,令其變得符合自己的心意。
雖然這裡名義上叫做研究所,實際上各項職能一應俱全,不僅像個動物園,還像個美食中心,甚至還有專供鍛鍊娛樂的場所。
雪臻也象徵性地,為主人提供最簡單的幫助,比如列印個文件啊,替研究所調研餐食的味道啊……諸如此類的幫助。
偶爾,他還會提供一些特殊的幫助。
他自己不認為這是「幫助」,然而主人卻這樣定義。
例如,提供親吻服務。
據他的主人說,這項服務有助於激發靈感,但他才不是那麼好騙的。
「我不信。」雪臻直白地說。
「試過了才知道。」
主人不容分說地摟著他的腰,將他拉下來,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。
如此一來,雪臻整個人都像站立不穩,跌入對方的懷抱中似的,一縷銀白色的髮絲柔順地垂落而下,落在耳旁。
他的手臂環繞著主人的脖頸,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熱度,沿著肌膚相觸的位置蔓延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