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澤微微仰頭等019替他戴好領結,輕輕閃爍的金眸像聚會中晃蕩在高腳杯里的酒液。
腦海中,那張沉默寡言卻年輕的臉與另一張相對成熟卻滿是鮮血的臉重合,西澤深吸一口氣:「讓他進來。」
019:「好的!」
隨著機器人滑輪聲遠去,西澤並不知道在他這四個字出口後,床底下對他腳踝蠢蠢欲動的黑色觸手縮了回去,像一團擦不掉的黑色污跡印在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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雌蟲進來的腳步聲又沉又悶,他走得很慢,仿佛必須通過這種方式來壓抑著什麼。
極具力量感的腿部肌肉在深色西褲中若隱若現,優秀的身材比例使他看起來強大又可靠。任誰也不會因他的年齡忽視他的存在感。
他停在小雄子漂亮的皮鞋前。比小皮鞋大了好些的鞋簡直是成年蟲的尺碼,兩隻蟲完全不像同齡。
黑沉沉的眼盯住小雄蟲的眸,隨時間流逝,眼底早已聚了一堆叫蟲頭皮發麻的執拗與瘋狂。
他沉默地站在那,想著內網上的傳言。那是由家主親自發布的告知信,退位是真,要將家族移交給私生子也是真,所以小雄蟲與軍雌結婚——
從小雄蟲對諾頓少將的態度來看,軍雌絕不是小雄蟲中意的伴侶。而軍雌卻對小雄蟲充滿了欲望,當著他的面都恨不得跪下來舔小雄蟲的腳。
是在他治療期間發生了不好的事?還是諾頓用儲備庫威脅小雄蟲了?
他的小雄主會怎樣解釋內網上的言論?是誤會,是陷害,還是……
坐在椅中雙腿交疊的小雄蟲看他一步一步走近,背光的高大身影壓迫十足,西澤歪了下頭,不滿問:「不是讓你等我去接?你自己出來的意思是——」
「不聽話了麼?」
艾克賽爾整個蟲一僵。
他張張嘴剛要開口,西澤下一句跟了過來,唇邊掛著譏諷的笑:「好啊,隨便你。反正我現在不是老東西看好的繼承者了,你們誰都可以不聽話,誰都可以走。」
「當然,身為我的保鏢,你可以當第一個離開的蟲。」
明明說好是今天接他回來的啊……他等了一天零五個小時,治療室門口始終沒有小雄主的身影,家族中卻流傳著小雄主要與別蟲結婚的消息。
艾克賽爾沒來得及反應,就見交疊的雙腿分開了,小雄蟲站起身,看也不看他一眼,徑直走過他,不耐喊了聲陪伴機器人的名字。
「……!」
黑髮雌蟲瞳孔狠狠一震。他身形幾乎快成殘影,又高又壯的身體擋在門口成了一堵牆,擋住小雄蟲的去路。
面對小雄蟲冰冷嘲諷的目光,雌蟲那雙可以踢斷牆體的腿險些站不住。他嗓子乾澀,極其艱難才擠出一連串字:「我以為您……以為您不要我了。我現在回去好嗎?您……您再去接我好嗎?」
「你說得沒錯啊,我是不要你了。」
西澤上前一步,漸漸急促的呼吸令他眼尾勾著一抹淡紅。他冷哼:「滾開。」
處在蛻變期的小雄蟲能有多強的攻擊性?脾氣不好的雄蟲更是將這兩字常常掛在嘴邊,被不痛不癢地呵斥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