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:「想問?想聽?還是想知道?」
她說:「是你想說吧。」
怎麼打起禪機來了。
危從安笑了笑,把餐巾扣放在一邊。
「她講了一個她朋友的故事。我陳述了自身的一些事實。」
「好了。不用再說了。」知道這些已經足夠。賀美娜並不想就他們的舊事深入探討,好像她很在意一樣。事實上,她還在思索尚詩韻剛才說的話。
他抬眼看她:「和你有關的一些事實。」
賀美娜愣了好一會兒,才道:「你故意暗示她。」
危從安鋪開餐巾,深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,仿佛要看到她心裡去一般:「你從進來就在故意迴避我。」
賀美娜道:「你多慮了。」
他說:「你再這樣迴避下去,我會有無法撤回的非謹慎發言。」
賀美娜避開他灼灼的視線:「你說我冷若冰霜,你在S插t里也不是這種一言九頂的態度啊。」
這句話一出口,兩人的表情都有些鬆動。
所以工作,生活,網絡,現實,正襟危坐,乃至於裸裎相見,他們都有著不一樣的一面。不是偽裝,也不是隱藏。
人類本來就是多維度的智慧生物。既有饞和欲,也有禪和遇。每個維度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和價值,不用否認也不用抗拒。
「那你呢。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。」
「你想聽什麼。」
「我想聽的很多。不如從和我有關的傳言開始?驗證為真的我知道。驗證為誤的那些,我很想知道是什麼。」
賀美娜想了想,道:「那不是可以在公開場合說的私事。以後有機會再說吧。我們現在是來談公事的。」
「好。談公事我也很高興。看來我今天還不至於倒霉透頂。先是張家奇來幫忙了,然後有你送我開工利是,還陪我吃晚——」看她神情有些不耐,他立刻改口,「談公事。」
危從安興致勃勃地拿起餐叉:「我現在很餓。可不可以邊談邊吃?」
開胃菜是搭配油醋汁的雜菜沙拉。
紫色朝鮮薊,白色草莓,粉紅鮮蝦,雙色彩椒,多巴胺的色彩,仿佛打翻了春天的調色盤,鮮艷欲滴,令人食指大動。
他大快朵頤;她遲遲沒有動作。
「怎麼不吃?我記得你愛吃蝦。」
賀美娜從善如流地取下綠色芭蕉扇造型的餐巾扣,鋪開餐巾,拿起餐叉,叉起一片草莓,又放下。
「我們是來談工作的。不知道事情能不能談成就吃吃喝喝,有種公器私用的感覺。」
危從安點頭讚嘆:「明豐的企業文化有口皆碑,真不是吹的。這麼快就讓員工有了歸屬感,使命感。這是維特魯威急缺的東西。」
賀美娜略一沉吟,就這個話題開始和他聊天:「你怎麼會去維特魯威?」
「為了進萬象董事會。」他很爽快地回答。
賀美娜疑惑道:「這兩者有什麼聯繫?」
「你吃點東西。我告訴你。」
賀美娜垂下眼帘,揀了只蝦仁放進嘴裡,默默咀嚼。
此情此景,讓危從安想起那次在餐廳里,他們八個月後的第一次見面。她站在一個離他很遠的地方,抱著一個碗,也是這樣默默地吃著蝦仁。
他柔聲道:「你吃的太少了。再吃一點,好不好?」
賀美娜順從地叉起一塊朝鮮薊,正要放進嘴裡,頓了一頓,擱下:「我不喜歡朝鮮薊的味道。」
也許下道菜會好吃一點。
Omakase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你根本不知道下道菜會是什麼。
也許他真的會為她這位……「新歡」改變主意。
菜餚和話題總要有一樣是她感興趣的;吃飽和拿到專利總得有一樣成功;否則這場應酬還有什麼意義。
「可以說了嗎。」想了想,她補充,「下道菜我多吃一點。」
危從安看了挑食的她一眼,用餐刀將一隻蝦撥到盤子中央。
「這是萬象董事會的席位。」
然後將一顆白色草莓放在旁邊:「這是萬象總部的CIO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