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早吸了吸鼻子, 看了他十幾秒, 等到他即將要偏頭的時候,她慢吞吞地趴在了他背上。
三年時間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, 但似乎什麼都沒變。她安靜地靠在他肩上一言不發,腦海里卻亂糟糟的。
不是沒想過他們見面的時候, 是不止一次的想過。
大二那年,她買了去港城的機票,瞞著鍾詩蘭一個人到了港城。落地後, 看著陌生的城市,姜早在呆滯了好久。
她不知道他在哪裡,她也找不到他了。
她是不是,永遠都找不到他了。
她坐在機場門口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,都沒有接。
「小姑娘,是東西丟了嗎?」路過的大爺看到她一個小姑娘坐路邊哭,關心地詢問。
她好像把他弄丟了。
姜早抱著他脖頸的手緊了緊,看著他的側臉安靜地不能再安靜。
周樾把她帶去了附近醫院,看病一系列流程下來,姜早都沒說幾句話,醫生說到「如果為了保險起見,也可以做個胃鏡」時,她表情也沒變。
周樾眸光沉了沉,拉過她的手,在她面前蹲了下來,耐心地和她商量。「我們先吃藥,要是再不舒服再做?」
她點頭,沒有什麼意見。
周樾把藥給她取來,一樣一樣地拆開,小姑娘乖得不行,給什麼就吃什麼,不喊苦也不喊痛。
可明明疼得臉都發白了。
周樾定定看著她,只覺得有絲線束縛住了心臟,在一點一點地收緊。
喉間乾澀的厲害,周樾問她,「要休息一會再回去嗎?」
她搖頭,「我沒事的,等下就好了。」
她已經習慣了,剛開始的時候她會忘記吃飯,有一頓沒一頓的,直到想起的時候才記得吃。
也不是虐待自己,就是感覺不到餓,沒有想吃飯的欲望。後來瘦得太快,鍾詩蘭帶她去醫院看過一次。
就是胃有點受不了,毛病算大也大,算也不小,只能好好養著。
因為答應過他,姜早對這些都不抗拒,要怎麼做要吃什麼,她都按著要求吃。
只是有的時候,明明一人份的量她吃著吃著會很難受很想吐,到後來甚至吃上兩口都受不了。
最近反而好了很多,她能多吃點東西了。
她話說的平常,像是已經習以為常,周樾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以前發生過多少次,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她都會疼得臉發白。
周樾壓著聲,「那我們回去。」
她點頭沒有拒絕,從位置上站了起來,周樾已經伸了手等著她來牽。
小姑娘罕見地猶豫了一下,仰頭看向了他。
周樾也垂著眼看著她,指尖穿過她的掌心,一根根分開她的手指,交握。
姜早以為周樾會送她回學校,但是沒有,車子停在了滬京新開發的一套小區面前。
是市中心新建的大樓,說是寸土寸金都不為過,姜早有點遲疑,但還是被周樾牽著上了樓。
很大的一套平層,單層單戶,大到沒有多少生活的氣息。「密碼070207。」
是她的生日。
姜早囁嚅了一下,沒說話,直到周樾在他面前彎了腰,視線和她齊平。
屋裡沒開燈,長久而又無聲地對視後,姜早聽到他低低沉沉的嗓音。
「對不起。」
她眼睫動了一下,直直地望進他漆黑的瞳孔里。
他又重新說了一遍,聲音很啞。
小姑娘眼眶有點發紅,沉默地對視後,周樾感覺有什麼滾燙的液體砸在了他手背上,燙得他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下。
他低頭輕柔地吻了下她的眼睛,襯衫的領口被抓住。
小姑娘指尖用了力,指骨發白,卻只是無聲地掉著眼淚,「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,都沒有打通。」
他知道。
周樾彎腰把她抱進了懷裡,「對不起,是我的錯。」
他答應了鍾詩蘭,不再聯繫她。如果不是今天遇見,他可能還要再等等。
等姜早不再哭的時候,周樾拿了乾淨的毛巾給她擦臉,一點一點擦地細緻,像是照顧小孩似的。
到了現在,她才回過神來,後知後覺的覺得有點不自在,視線長久地落在他臉上。
他垂著眸,神情認真,連帶著略顯鋒利的五官都顯得溫柔。
他身上原本妥帖的襯衫剛剛被她弄得皺巴巴的,周樾不管也不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