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以前都是我養你,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。」
本以為嬌里嬌氣的小姑娘會不開心,但辜蘇在聽他說完這句話後,竟然認真地點點頭,接著俯下身,像當年第一次見到浴缸時那樣,用力抱住了他勁瘦的腰。
楚沉身體僵住,有些不可置信。
她柔軟的手在他後背輕輕拍撫,不再是小女孩撒嬌式的糾纏,而是一種更為微妙和平等的安撫。
手法輕柔堅定。
楚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擰眉,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再重新琢磨了一遍。
隨即,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,心頭隨著一個荒謬猜測,升起股酸澀的情感。
這丫頭,不會是在心疼他吧。
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抬起,不等環住她,就迫使自己冷靜下來。
別被這小騙子騙了。
她一定是怕他找她算帳,才這樣討好他。
辜蘇用熟練的擼毛手法安撫著楚沉,試圖驅散他方才說到自己「蹲過局子」時,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黯淡神色。
與此同時,還在記掛著方才那通陌生來電。
她的離職報告已經提交,員工胸牌和工作服也已經交付,就算有違約金在,她也在辭職信中說明了會分期付款。
難不成穆盛洲是為了分期付款的事,要找她麻煩?
她本以為解開當年「對穆盛洲妹妹見死不救」的誤會,他就算不肯大發慈悲,免去違約金,至少也不會再找她麻煩。
但現在看來,這一招好像沒有達到預期效果。
穆盛洲不想放過她。
第8章
第二日,氣溫略有回升,眼看著太陽也出來了,陽光不冷不熱地從窗戶鋪進來。
背對而眠的二人中間,有著好大一塊空隙,被楚沉用外套疊巴疊巴塞滿,讓它不至於漏風,也變相地劃清了楚河漢界。
這條楚河漢界,比黃河還寬。
曾經無話不談、相依為命的二人,如今只剩相對無言。
辜蘇一早就起來了,在手機鬧鐘響起第一聲的時候就及時按停,小心地回頭看了眼楚沉。
他背對著她,睡在雙人床另一側,肩背寬闊,紋絲不動,看著還沒醒。
辜蘇於是輕手輕腳地起身,離開房間去洗漱。
今天她必須出去找工作了,不然以那點存款,兩個人不到一周就會餓死。
她離開後,楚沉緩緩睜眼,幽黑眸中毫無睡意。
她昨晚回來的時候,他就看到了,她額頭有傷。
用劉海拙劣地遮住,沒能遮完全,根本瞞不過他。
可惡的是,他不問,她就不說。
但真要他開口去問,他又不甘心。
他對她再怎麼好都沒有用。
索性就把那些好統統收回。
此時,床頭手機鈴聲響起,他擰著眉去看,是微信電話,界面顯示「曾程」二字。
這人躺在他微信列表里好幾年,他好久都沒登微信,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到底是誰——
從前他還在打拳賽的時候,這小眼鏡就是他的小跟班,或者用更貼切一些的詞來形容,是他的迷弟。
就如同在監獄中順手救了被圍毆的男人那樣,楚沉也曾經順手救了曾程。
不過那時候,對方是被高利貸追債,威脅要剁了他一隻手。
曾程當時嚇得屁滾尿流,哭著打電話給他,問能不能借點錢。
楚沉當時正好拿了一筆獎金,本來準備給辜蘇買幾件貴點兒的羽絨服,再存起來買房。
曾程作為拳場的工作人員,正是知道這筆錢的存在,還有楚沉的性子,才大著膽子開口借錢。
楚沉聽他在電話那頭哭得悽慘,沒多想,只叫他把銀行帳號發來,半個小時後,只留下買羽絨服的錢,剩下的全打了過去。
回家把這事講給辜蘇聽的時候,楚沉還逗她:
「這下買
房子的事情又要推遲了。蘇蘇,還要委屈你多住一陣小房子了。」
辜蘇卻反而關心:
「那他的手保住了沒有呀?」
「你怎麼淨關心別人?你哥我拿命掙的錢,就這麼借出去了,你不心疼我?」
楚沉說著,扯了扯她白嫩腮幫,就聽她口齒不清道:
「錢鼠你自己要借的,跟唔沒關係,你賴唔——」
楚沉見她努力撲騰躲閃的樣子,好笑之餘,又有些心動,早把借錢的事情拋在腦後,手指改扯為捏,托著她下巴,彎腰低頭,交換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。
觸感溫軟,他意猶未盡,還要吻第二下。
辜蘇覺得不好意思,扭頭要躲,就聽門鈴響起,忙躥起來去開門,看那樣子,像是如蒙大赦。
上門的是曾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