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周叔,我晚餐想吃點甜食,可以嗎?」
周叔一怔,隨即答道:
「回去跟馮姨說就行,不過我家少爺不愛吃甜的,你讓馮姨單獨給你做。」
他從辜蘇生硬的轉折中,聽出了她不願談論盒子,於是也不再多問,接下來的路程相安無事,一路無話地來到了傅行舟的公司。
傅行舟這兩天一直在連軸轉,輿論風波基本已經平息,還剩下傷者、死者的撫恤,各部門和伏龍集團內部都在扯皮,爭吵不休。
他剛結束了一場關於是否下撥人道主義撫恤金,以及具體金額的會議,身心俱疲,打電話給周叔,讓對方來公司接他下班。
等他拉開車門時,卻看到后座已經坐了個辜蘇。
女孩的鞋上全是泥巴,還有星星點點的泥水濺到了裙裾上,已經干透,多半是又跑去了城南。
真不知道那片破地皮有什麼吸引力。
他今天一天都在為解決那片土地上發生的破事奔波,看到跟城南有關的一切都覺得煩,眉頭微皺,關上車門,頂著周叔詫異目光,一言不發地繞到副駕駛坐了進去。
辜蘇先前聽周叔接電話,說要來接傅行舟少爺下班,本就有些忐忑不安,剛說過不喜歡人家,就要跟正主第一次正式會面,她十二分心虛。
誰知還沒說上一句話,對方就嫌棄似的坐到副駕駛去了,根本不願和她同坐后座。
她垂下眼,抱住盒子,又把自己縮得緊了一些。
車內氣氛凝重起來。
第59章
傅行舟一直沒有說話,直到回到別墅,他先下了車。
辜蘇摸索著往外爬的時候,差點撞到車頂,但她在撞上去的前一秒,清晰地感覺到有誰的手掌伸過來,墊了一下,做了緩衝,才讓她不至於磕到腦袋。
一股熟悉的怪異感湧上心頭,她動作停頓了一下,又狀若自然地下了車,緊接著,聽到馮姨迎了上來:
「少爺,辜蘇小姐,你們回來了……少爺,有件事想跟您匯報一下。」
辜蘇看不見,但很識趣,聞言轉身就走。
她印象里,周叔會將車停在正對別墅大門的方向,只要走上三步,就能踩上台階,上了五級台階之後,再走三步就能進門,然後走到底,大約二十步左右,左拐,盡頭就是她的房間。
她已經全都記住了。
不會再摔跤了。
傅行舟想開口叫她等一下,他送她進去,卻猛然想到她現在還以為他是「周幸」。
即使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強烈地想要試探辜蘇是否「別有用心」,甚至已經傾向於相信她的無辜,但已經騙了她這麼久,乍一暴露,實在令人尷尬,於是忍住了,跟著馮姨往旁邊走了幾步,眉眼壓著股不易覺察的煩躁,視線一直追隨著辜蘇慢吞吞的背影:
「說吧。」
馮姨小聲道:
「老傅總今天白天的時候來過。」
他目光一凝,剛想問為什麼不在當時就聯繫他,馮姨就好像預判了他的反應一般:
「我給您打過電話,但那時候您在忙。」
他深呼吸,插在西裝兜里的右手有些神經質地握緊,過了一會兒才問:
「他來做什麼?」
「來找辜蘇小姐,不過她白天出門了,所以老傅總就問了我幾句,關於辜蘇小姐在這裡住得習不習慣,還有愛吃什麼之類的,好像都是關心的話。」
傅行舟嘴角扯了扯,覺得真的有必要去鑑定一下辜蘇跟傅儒許到底是不是父女關係了——他小時候都沒享受過這樣噓寒問暖的待遇:
「他還問了什麼?」
「還問了……」馮姨回憶片刻,「辜蘇小姐住進來的時候,有沒有帶什麼行李。」
「行李?」
他擰眉,不知道老爺子關心一個孤女的行李做什麼。
「對,行李。不過辜蘇小姐來的時候是空著手的,什麼也沒帶。連衣服都是我之後幫她現買的。老傅總問完這些之後就走了。」
傅行舟的目光再次飄到了辜蘇背影上,忽然想起,她剛才一直捧在懷裡的盒子。
老爺子要找的……會是那個嗎?
……
入夜,躲在房間裡吃完晚餐的辜蘇吸取教訓,將門反鎖了。
她剛把盒子洗乾淨,藏在枕頭底下,就聽外頭傳來敲門聲,警惕地停下動作。
「是我。」
外面傳來「周幸」的聲音。
她在白天向周幸講述過自己晚上遇到的怪事後,果斷地將此事扣在了傅行舟頭上,他當時沒有發表看法,態度上卻不是很贊同她的猜測。
她不知道他這個時間來找她做什麼,難道還是念念不忘所謂的「捉妖」嗎?
他是想證明什麼?傅行舟的清白?
辜蘇慢吞吞爬下床去,摸索著給他開門。
傅行舟站在門口,手裡端著托盤,在開門的一瞬間,辜蘇就嗅到了一股甜香。
「這是?」她遲疑,又嗅了嗅。
「馮姨做的虎皮卷。周叔說你想吃甜的,蛋糕花的時間比較久,沒來得及在晚餐前做完,現在才出爐,你嘗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