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明白了。我會跟你去公司的——我,我不會再去見他。」
傅行舟僵立當場,從辜蘇的語氣中輕而易舉察覺到了她的妥協。
但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妥協。
胸腔中驀地升騰起一股沒有來由的怒氣,又被向來強悍的理智高效鎮壓。
他沒有接辜蘇的話,而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,輕描淡寫道:
「早餐做好了,你洗漱一下,我扶你下樓。」
「不麻煩你了。我數過有多少級台階,不會再摔跤了。」
辜蘇客氣地說完,轉身,房門在他眼前合上。
傅行舟望著緊閉門扉,幽深黑瞳里爬上一抹痛色,左手神經質地抽了一下。
新添的傷口崩裂,滲出一線血珠。
……
早餐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派,一邊是傅行舟吃慣了的西餐——乾麵包配魚子醬、蝦仁和牛油果沙拉,一邊是特意為辜蘇準備的中餐——調養腸胃的南瓜粥,灑了新鮮蔥花,配菜是兩個現制的茶葉蛋,一碟爽脆的酸辣白菜,還有她點名要吃的腐乳。
傅行舟望著裝在鑲了金邊的精緻小碟里,依然與整個餐桌氛圍格格不入的腐乳,嘴唇顫了顫,沒說什麼,在辜蘇落座後,替她將椅子往前輕推,又在她身邊坐了下來。
辜蘇拿起勺子,準備去摸索粥碗,撈了個空,正要繼續摸索,就聽身邊傳來男人沉穩嗓音:
「我來。」
她動作僵住,看上去明顯感到困惑和混亂。
要命的是,片刻後,唇邊真的抵上只陶瓷勺子,粥的溫度剛剛好,已經被吹涼了。
「張嘴。」
他的聲音里細品居然能咂摸出一絲溫情。
要命,這個男人想幹什麼!?
辜蘇不太敢真的張嘴去喝,向後撤了撤,真心實意地發問:
「你這樣做,不會遲到嗎?」
根據從前觀察和詢問馮姨得到的經驗,這個人的作息極其規律,精確到了分鐘。
如果不加班,晚上十點必熄燈上床睡覺,早上六點準時起床,晨跑一個小時後回來洗澡,連洗澡的時間誤差也能控制在一分鐘之內。
他還要什麼手錶,他就是手錶本身。
如果他今天執意要一勺一勺餵她吃完,耽擱的時間可不止一分鐘。
「考慮到今早要照顧你,我預留了時間,比平時起得要早一些。」
他面色不變,勺子又往前遞了遞。
辜蘇退無可退,不管他今天發的什麼瘋,看來都躲不掉了,只好張口咽下。
見她接受,傅行舟眉眼間染上淺淡笑意,又挽起袖子,去給她剝茶葉蛋。
修長如竹節的手指骨節分明,淡青色血管伏於手背,西裝袖子妥帖翻折,露出突起的腕骨,卡著塊價值不菲的腕錶,是百達翡麗與某品牌的聯名限量款。
表上的時間顯示卻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留有餘裕。
這個點,已經是他往常出門的時間了。
周叔遲遲等不到傅行舟,直覺是天塌了,下車跑到玄關處探頭探腦,遠遠瞧見二人在餐廳氣氛和諧地用餐,剛想露出欣慰笑容,就接收到了傅行舟冰冷眼風,尷尬地縮回腦袋,去門外候著了。
辜蘇一無所覺,沉默地一口口接受男人的細緻投餵。
他和趙川完全不一樣,連餵飯都跟設定好的程序一樣,頻率、角度甚至是吹涼的溫度,都大差不差。
原先和他沒有多少交集,辜蘇對他的印象僅止步於刻薄,不好接近。
如今……
她有些出神,心裡第一時間湧現的情緒,竟是可憐他。
他一直活得像一台精密的機器,不出絲毫差錯,平穩地、一成不變地運行著。
可是人又怎麼可能活成機器呢?
他什麼情緒都是淡淡的,處理起突發事件,也是遊刃有餘,第一時間就能給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方案,將影響降至最低——比如成人禮那一晚。
辜蘇本以為有了她那麼一鬧,傅行舟必定會覺得她丟人,為了挽回伏龍集團形象,會把髒水潑在她身上,指責她先勾引傅儒許,在摘出傅儒許後,再將她逐出傅家。
這樣做是最佳方案,缺點則是後患無窮——只要她手裡有監控,再找個媒體曝光他,伏龍集團必然會受到衝擊。
賭的就是她能不能贏過已經運營多年、套路成熟的伏龍集團公關部。
明眼人都知道她不會贏,因此才是「最佳方案」。
可他偏偏選了最需要耐心和精準判斷力的方式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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