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驚奇,再加上傅行舟並沒有拒絕,於是又順著力道,伸出另一隻手,摸索著他的頭髮,想搞清楚他是什麼髮型。
不過平心而論,別說沒有了,即使他有做髮型,被她這麼一揉,也全都白費。
她纖細白嫩的十指就這麼穿插在他發間,湊近時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冷香。
已經沒了那股血腥氣。
傅行舟被她這麼沒大沒小地亂摸,也不生氣,甚至略微低下頭來,讓她摸得更順手些。
他半蹲在她的椅子前,甘願垂首。
窗外雪地倒映著月色柔光,曖昧散射進屋內,仿若油畫中,授勳的騎士在向王座上華服的主人宣誓。
宣誓什麼呢?
傅行舟抬首凝望她,心想,就宣誓護她無痛無災,一生順遂吧。
辜蘇摸了幾秒才覺得這個動作好像不太合適,剛要抽回手,就被他握住手腕,掌心不知是有意無意,被他拉著貼到了他臉頰上。
傅行舟的聲音有些啞:
「聽說盲人可以靠摸臉型和五官認人。你會嗎?」
辜蘇有些無措,想把手抽回來:
「我……我沒試過。」
「試試。」他手上一點也沒鬆勁,直直地看向她,「可以拿我練手。」
辜蘇不太想試。
她覺得,自己在傅行舟臉上亂摸,跟摸老虎屁股沒什麼區別——雖然這個比喻糙了點,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。
可看樣子,他不打算放過她。
辜蘇抿著唇,手指輕輕向下移動。
察覺到她的鬆動,傅行舟也鬆了手,閉上眼,任由那微涼十指在他臉上小心翼翼地摸索。
先是耳朵,辜蘇沒摸過別人的耳朵,唯一的感覺是他的耳垂很涼,和溫暖的手掌完全不一樣。
然後是臉頰,他的皮膚很好,摸上去沒有糙感,臉廓立體流暢,下頜收線乾脆利落。
她的手停住了。
在距離唇角只有一毫釐的地方。
傅行舟睜開眼,看到她的臉慢慢紅透了,小聲嘀咕:
「感覺有點奇怪。」
「我長得很奇怪?」
他擰眉,說話時,唇角不經意觸到她手指,把她嚇得忙收了回去:
「不是說你長得奇怪。我是說……我從來沒這麼摸過別人的臉,有點怪怪的。」
「蔣其聲也沒有嗎?」他問。
「沒有。」
她老實搖頭。
傅行舟默了兩秒,聲音聽在辜蘇耳中,竟有些愉悅:
「那你就不好奇他長什麼樣子嗎?」
「好奇。但他不讓我摸。」
「理由?」
「我想摸才需要理由吧?而且他看著大大咧咧,其實很容易害羞的。」辜蘇說到這裡,突然意識到被他帶跑,「不對,你幹嘛突然讓我摸你臉?」
「我也好奇,你是不是能認出而已。
「——放心,只是單純地好奇。」
傅行舟說到這裡,想起洗澡水還沒放,站起身來,結束了這個話題。
辜蘇坐在椅子裡,剛剛摸過他臉頰的手指,還在微微發燙。
她抬手,用發燙的手指捏住耳垂降溫。
……
幾日假期匆匆而過,臨近尾聲的時候,傅行舟越來越忙,每天回來之後,都會把自己關在書房裡,一整晚都不出來。
他不在的時間裡,趙川就帶著辜蘇在別墅里打發時間。
這裡的娛樂房間,包括吃喝玩樂都是一體的,還時不時有管家過來補貨,往冰箱裡塞新鮮食材,因此二人過得相當愜意——至少在趙川看來,比傅行舟在的時候愜意。
那個大妹控實在是太可怕了,他每次跟辜蘇相處的時候,都能感覺到一股探照燈一眨不眨地扎在自己身上。
連他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感受到了,而且不是錯覺。
這足以說明傅行舟盯得有多頻繁了。
好不容易逮到個傅行舟必須開遠程會議的下午,確信對方從一點到六點都騰不出時間來,趙川樂壞了,悄悄帶著辜蘇去了雪場的新手雪道。
「蘇蘇妹妹,這個雪道可是我第一次滑雪時候的新手村!」他連頭髮絲兒都寫著志得意滿,「你要是想滑,我就帶你,要是不想,咱們就去旁邊的餐廳喝熱可可怎麼樣?熱紅酒也行!」
辜蘇連連搖頭,緊了緊身上的滑雪服:
「我看不見,怕摔跤,還是不滑了。」
她原本有些躍躍欲試,但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充分聽了一耳朵「誰誰誰摔斷條腿,誰誰誰栽進雪地里把手機給丟了」之類的傳聞。
她認慫認得相當快。
「那我帶你去吃好吃的!我跟這裡的老闆熟,我讓他給你做隱藏菜單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