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是陰天,積雲密布,看著隨時都可能下雨。
鉛灰色天穹之下,人煙稀少的曠野,無人知曉這裡正在發生著什麼。
薩拉男朋友將辜蘇交給接應人,又折回來對薩拉說了些什麼,薩拉對他破口大罵,立刻就被甩了個清脆耳光,一把小刀架在了她脖子上。
鮮血從她嘴角滲出,她腫著半張臉,眼神中此時才透出恐懼來。
……
自雲層中零星墜落雨點,一滴冰涼的雨水,「啪」地墜落在沈憫鼻樑上。
他剛才暈過去了,此時因這雨滴,悠悠醒轉。
「辜蘇……」
他咬著牙,試圖從地上坐起來,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,麻繩用了很大的力氣,血液已經被勒得不再流暢。
身上的錢包和手機都被搜走了。
他忍著太陽穴突突的鈍痛四顧,發現他們被轉移到了一處四面漏風、屋頂也坍塌一半的木屋裡,大概有二百多平方,屋子裡堆滿雜物,有木材,也有一些密封鐵皮桶,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。
看守他們的,是幾個身穿休閒裝、持槍的泰國男人,沈憫雖然對槍枝沒有太深的研究,但看外形就能推斷,他們手裡的都是自製槍枝。
他們閒散地圍在四周,有幾個人叼著煙打撲克牌,面前擺著水和食物,似乎把這些當成了籌碼在賭。
薩拉也被綁住了,被丟在沈憫身側的地上,頭髮亂成一團,臉頰也腫了半邊,此時看到他睜開眼,連忙用中文道:
「沈先生,對不起,是我不好,我不該跟男朋友說您給了我多少錢的!我不知道他吸。毒——他一定是想拿錢買大。麻!」
財不露白,沈憫出行卻出手闊綽,還出於某種想要和辜蘇獨處的心思,不帶保鏢,被盯上簡直是大概率事件。
可惜他從沒有過出行經驗,不知人心險惡,這才著了道。
而辜蘇,她沒料到小少爺出手如此闊綽,竟能隨隨便便扔出去一千萬泰銖,自然也不會想到會有危險。
如果知道,大概會覺得,沈憫即使沒活到老,也會有人想去賣他保健品。
沈憫牙關咬碎,忍過那一股讓人眼前發黑的眩暈,才虛弱地問薩拉:
「辜蘇呢?」
薩拉的聲音低了下去:
「已經被帶走好一會兒了。大概……大概二十分鐘。」
沈憫咬緊牙關,剛要撐著牆站起,就被一支槍管頂住額頭。
陌生的泰國男人對他說了句什麼,看向薩拉,後者戰戰兢兢翻譯道:
「他說……說,讓您告訴他您父親的聯繫方式……」
「我要見到辜蘇,你們敢碰她一根手指,就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一分錢!」
薩拉翻譯了沈憫的話,回答他的,是一記落在臉頰上的拳頭。
打他的是剛才被他咬下一片肉的男人,這一拳夾雜了十成十的私怨。
沈憫沒有防備,牙齒磕到腮肉,血腥氣瞬間瀰漫開,側臉啐了口血水:
「你們——」
小屋的門就在此時被推開,幾人齊刷刷往門口看去。
辜蘇身上的防曬衣已經不知所蹤,裸露在外的皮膚上,肩膀、手臂、大腿各處都分布著掐痕,長發凌亂,妝花了,唇上口紅也暈開了,雙手被綁在身前,幾個男人押著她進屋,臉色很不好。
沈憫的視線立刻牢牢攫住辜蘇,急促道:
「你有沒有受傷?」
辜蘇的眼眶有些紅,但整個人看起來狀態還行,微微揚起下巴,忍住恐懼的餘韻,盡力雲淡風輕地安撫他:
「沒事,他們不敢碰我。」
幾個男人沖薩拉的男朋友大聲嚷嚷著什麼,沈憫瞥向薩拉,她小聲道:
「他們說……您的女伴有那種病,怪他為什麼不早說……」
那曾經是辜蘇不願提起的隱痛,此時卻戲劇性地成為了救命稻草。
沈憫不知該作何感想,但在這一瞬間,心裡確確實實有一顆巨石落下。
薩拉男友或許是顏面受損,憤怒地掏出沈憫的手機,對他嚷嚷道:
「打電話!要贖金!讓你爸再打三千萬過來!」
將近六百萬人民幣了。
沈憫心知,沈琢大概率不會給錢——
他對自己有一點點父愛,但不多。
更何況在他心裡,自己已經命不久矣,不值得花重金贖回去。
他寧可把這六百萬投進搖搖欲墜的公司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