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雲逍悄悄笑了一下,回頭請勞嬤嬤進房。
勞嬤嬤見賀寒舟只坐著,連眼神也不給她,重重「哼」了一聲。
她仰著頭,倨傲地走向床榻,竟真從枕頭下翻出一個白巾。
賀寒舟眸光微微一變。
謝雲逍目瞪口呆,看來準備婚房的人多少有點形式主義。
只見勞嬤嬤猛地一扯,白巾扯出來的同時,竟帶出了一個鋒利的匕首。
勞嬤嬤耷拉的老眼立即精光四射起來了。
「好啊,竟然在枕頭下藏兇器,定是圖謀不軌,世子爺不是我說……老奴得趕緊報告長公主!」
她邊說便雙眼放光地拾起那匕首,誰知謝雲逍手腳更快。
只見謝雲逍長臂一伸,先一步把那匕首拿到了手中,端詳了會,突然笑道:
「嬤嬤又誤會了,這其實是我用來修指甲的,你看。」
說著,謝雲逍將這匕首在手中轉了轉,努著嘴似模似樣地搓起指甲來,搓完還伸出五指衝著日光,眯著眼睛仔細欣賞起來。
勞嬤嬤:「……」
無語了片刻後,勞嬤嬤打量起來神態自若的謝雲逍和神色冰冷的賀寒舟,她跟隨長公主多年,並不容易被糊弄過去。
「從前竟沒看出來世子爺竟是個精緻人。」
謝雲逍揚起一個膩歪的笑臉。
「自我離了公主府以來也兩年了,俗話說女大十八變,本世子也不遑多讓,嬤嬤以後多來走動走動,就能看到本世子我嶄新又精緻的面貌了……」
勞嬤嬤被他笑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從前長公主說世子性格大變,根本不是自己的親而是妖孽奪舍,她還不信,現下卻有些相信了。
當下,她沒再說什麼,臭著臉離開了。
打發走了勞嬤嬤,謝雲逍舒出一口氣。
那邊繃著一股勁的賀寒舟也再支撐不住,連連咳嗽起來。
謝雲逍見他一身單衣,連忙將衣架上的紅色喜服披在他身上,卻被賀寒舟嫌惡地拒絕了。
謝雲逍察言觀色:「不喜歡這件衣服嗎,那換一件。」
說罷他在屋裡頭找了起來,卻半點賀寒舟的行禮也找不見。
賀寒舟見狀,突然笑了笑,那笑容五分淒絕五分自嘲,將謝雲逍的心都笑的揪了起來。
「別找了,什麼都沒有的。」
謝雲逍默然片刻。
心道,賀寒舟原是江寧賀家的旁支,雖是說是寒門那也是與王府相比,遠不至於一點積蓄也無,聽說新晉的探花郎也出自賀家,他在酒桌間沒少聽過這位探花郎容貌姣好一擲千金的故事 ,賀寒舟卻一點隨身的東西也無,恐怕這裡面另有緣由,八成是被欺負了,得找個機會收拾收拾他們……
謝雲逍悄然將手中的喜服放回衣架上,嘆道:
「別憂心,也就我那位公主娘派來的人難纏些,在我這裡你不用守規矩,沒人會為難你的。」
賀寒舟復又咳嗽起來,半晌才道:
「為何如此對我?」
謝雲逍摸摸鼻子,心道,為什麼如此對你,當然是因為老子看上你了。
但他剛剛應付完勞嬤嬤,智商目前依舊保持在線,只說道:
「那什麼,本世子一向是與人為善,樂善好施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」
賀寒舟神色冷淡地望著謝雲逍,眉頭微微皺起。
「樂善好施」的用詞和這個做派他見過,與那日葫蘆山劫道的土匪很像。
謝雲逍瞧他皺眉以為他身體不適,心中思量著去請個大夫來瞧瞧。
「現在日頭尚早,你先歇著吧。」
說著,他將手中剛剛把玩的匕首放到桌上,便往門外走去。
誰知他剛要走到門口時,賀寒舟卻在他身後突然道:
「那日在葫蘆山的劫匪是你?」
「!!!」
謝雲逍差點被門檻絆倒。
第4章
賀寒舟瞧謝雲逍的反應,便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「你到底有何目的?」
謝雲逍轉過身,表情有些窘迫地看向賀寒舟。
「我要說是『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』,你信嗎?」
賀寒舟與謝雲逍視線相對,若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