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雲逍又乾咳幾聲。
「那什麼啊,書中反派……意思就是聖賢書里說的那種非常難養的小人,總之你要離他遠一點。」
賀寒舟聽他一本正經地提起聖賢書,嘲道:
「原來世子爺也讀聖賢書。」
「說起這事還得怨我爹,他到現在都沒放棄將我培養成一個文化人,逼我讀書,我這麼大個人了還每日去宗學裡上學,雖說我去那都是掛羊頭賣狗肉讀話本打發時間,但宗學的老師傅念聖賢書,總有一兩句要鑽到我耳中,所以,總得來說我也算一個讀書人。」
賀寒舟:「……」
這個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。
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,謝雲逍見賀寒舟對他無語了,轉又想起來原來的話頭。
「那什麼,不說這個了,剛剛謝玉郎他們沒有為難你吧?」
他心裡有點擔心,畢竟賀寒舟剛見了這個書中的小反派就昏過去了,這不是什麼好兆頭。
賀寒舟看謝雲逍表情討好又擔憂,一副生怕自己受了欺負的模樣。
他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生起一股逆反心理。
他諷刺道:「他們沒有為難我,是我為難的他們。」
謝雲逍:「……」
不愧是他媳婦,夠辣……
正是此時,墨竹剛打了盆熱水進來。
「公子,你醒了!」
他歡歡喜喜地從門外跑進來。
謝雲逍突想起自己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。
再晚點,恐怕得攤上大事兒。
「不好!你們先聊著,我還有事先走了。」
聽到他的聲音,賀寒舟一臉意外之色,他肅然道:
「墨竹?你怎麼還在這?」
謝雲逍走後,屋內只剩賀寒舟、墨竹二人。
墨竹心虛道:「公子別趕我走,我只想與公子在一起。」
賀寒舟表情冷厲。
「我現在只是這王府里一個低賤的男妻,跟著我只會誤了你……」
墨竹一個勁的搖頭。
賀寒舟道;「扶我起來,我給周琣寫封信,你去投奔他,好過與我終身困守在內宅之中。」
況且他殘軀病體,還不一定能有多久好活。
墨竹卻「噗通」一聲跪了下來,一臉的執拗。
「公子,墨竹一直與公子相依為命,公子是墨竹世上唯一的親人,無論如何,墨竹不會離開公子半步……」
賀寒舟閉了閉眼,長嘆一口氣。
「你還小,不懂得為自己的前程考慮,你若跟了我,怕是要害了你。」
「公子,墨竹覺得這裡挺好,比江寧好,地方又大又精緻好看,公子你的夫君世子爺還會專門為你請最好的大夫看病抓藥……」
賀寒舟臉色一寒:「誰告訴你的這些話!」
墨竹怔住了。
「沒有人告訴我,是我自己看的。」
賀寒舟吃力地要起身。
墨竹趕忙去扶,賀寒舟卻拒絕了,他自己坐起,嚴厲道:
「侯門公府,表面看著花團錦簇,里子裡有幾個乾淨的,這平南王世子爺京外都有名的紈絝子弟,今日對我好些,不過是圖一時新鮮,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暫時的東西……」
」不是的,公子,你的夫君說,一定會將你治好的!」
賀寒舟凝眉不語,片刻後冷聲道:
「你是信我的話,還是信他的話?」
一會的功夫,墨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,他泣聲道:
「公子,墨竹想相信他的話……」
他想相信他的公子一定會被治好,他想相信受盡苦楚的公子有個好歸宿,他想相信公子這樣的好人一定會有好報……
賀寒舟愣住了,半晌嘆息一聲。
「罷了,也不急於一時,你先留下吧。」
墨竹立刻轉悲為喜。「是!」
說著,他趕忙起身,將賀寒舟攙扶起來。
賀寒舟想起來什麼,又叮囑道:「以後,不要稱呼什麼……」
他難以啟齒「夫君」二字,轉而道:「只叫他世子爺就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