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不改色地把上午那道旨轉述出來,「殿下誤會, 昨夜不過是李大人護衛不利,跟臣並無干係。」
「至於王上留不留臣,臣自是做不了主,只能盡心侍候。」
「說起來臣也有一事不明,怎麼御林衛剛從肅王府回宮,宮裡就出了命案呢?」
南榮顯臉色陰沉得能洇出水來,「你又算個什麼東西,敢當庭挑撥本王同王上的關係?依本王看,你這舌頭也不必留了。」
[違規評論:有沒有一種可能,你倆的關係不用別人挑撥?]
裴濯沒再答話,反而看向南榮宸,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,南榮顯也是許久沒見過這麼能裝乖扮慘,當著他的面找死的人了。
可南榮宸卻信了裴濯這套狐媚把戲,不悅地打斷他的話,「王兄連紫宸殿昨夜的事都知道得這麼清楚,現在又要懷疑聖旨,那要不要讓襄王把龍袍也分你一半?」
數個時辰之前,謝塵挑撥過的那句「肅王有奪權之心」,南榮宸從未懷疑過。
同剛重生之時一樣,他依舊不打算攔著,甚至南榮顯想要什麼他能給什麼,前提是,南榮顯別當庭礙眼給他添亂。
現在看來,真要礙眼了也無妨,肅王手上的兵若也能在春獵當日動上一動,豈不是更熱鬧?
「王兄若要處置孤身邊的人,也無不可。」
南榮顯聞言眸光一閃,隨即聽到南榮宸接著道,「先坐穩王位,屆時別說裴濯,孤也會對你言聽計從,任你處置。」
梁有章並餘下的幾個大臣已有數日不曾面聖,沒成想一入勤政殿,就又碰到兩位王爺當堂相爭,王上更是連龍袍都脫了。
見這局勢越發焦灼下來,他們一時拿不準天子非要任趙澤纓為左丞的意圖,只能紛紛下跪,「王上息怒。」
南榮顯沒有下跪的打算,南榮宸在夢裡為了裴濯冷待他還不夠,如今又在勤政殿敲打他。
可儘管如此,他哪捨得南榮宸對他言聽計從,他恨不得能親自伺候阿宸,讓往東不往西,不比旁人來得妥帖聽話?
那些紅痕也不是阿宸的錯,屆時當著阿宸的面將裴濯的兩隻狗爪子削了餵狗便是。
「王上誤會,本王是擔心佞幸誤國。」
見南榮顯竟拂袖退後一步,南榮宸倒是有些欣賞他了,不過短短數日,這忍耐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,雖說比起南榮承煜還是差了點。
他重新看向殿內幾位臣公,最後將目光落在南榮承煜身上,「趙澤纓入中書省任左丞之職,諸位可還有異議?」
殿內幾位大臣,除了南榮顯一黨,其餘明里暗裡都是主角和清流一黨,在天子這般陣仗的震懾下,再加上南榮顯這尊大佛還在,他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。
一陣靜默中,南榮宸再次開口,「看來諸位是都聽襄王的。」
幾位大臣連連否認,「臣等不敢。」
「不敢問吶,那孤替你們問問襄王,」南榮宸彎著唇角看向南榮承煜,「襄王可還有異議?」
南榮承煜這會兒終於記起自己的人設了,帶著惶恐看了眼他的主心骨——他名義上的舅舅梁有章,才恭謹開口,「臣弟一時僭越,還請王上恕罪,臣弟自然謹遵王命。」
沒趣,他還是更喜歡南榮承煜桀驁不馴的樣子,南榮宸握了下手中那顆赤色琉璃珠,起身離開,「那諸位接著忙。」
別說殿內幾位大臣,就連南榮承煜和南榮顯都以為,南榮宸此前不上朝,是為了混淆周衍知等一眾清流的視線,進而往中書省插進自己的人。
如今這趙澤纓也插進去了,南榮宸怎麼還不打算多理朝政?
如此行事究竟在謀劃些什麼?
南榮承煜將地上那件玄袍拾起來,小心地拍去其上塵土,「王兄恕罪,可否允臣弟親自送這玄袍回紫宸殿,就當將功折罪。」
「襄王有心,」南榮宸倒是真有事要私下找南榮承煜,不過要先把打發走他那隨時犯病的王兄,「若是孤沒記錯,肅王與清河郡王有些交情,便去替孤知會清河郡王一聲,免得驚了他。」
眼看著南榮承煜那個廢物已經裝模作樣地跟在南榮宸身後,南榮顯哪還有心思去見什麼清河郡王,「王上,此事不急,本王別有些趣事要說與王上。」
南榮宸沒興趣,「王兄是要抗命?」
狗屁王命,南榮顯連先帝之命都不一定聽,可誰讓如今的王上是他的阿宸,他最終移步讓開。
一年之內,他定讓南榮宸履行那約定,永遠同他在一處。
如今就當再讓讓南榮宸,免得逼急,傷了他二人的情分。
*春光正好,又已近黃昏,南榮宸沒打算乘御輦,在邁出勤政殿之前朝南榮承煜開口,「肅王向來口無遮攔,襄王先替孤安撫一下樑大人,孤便在流芳亭候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