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卻覺得他好像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高興,也並沒有那麼期待見到柳鶯姑娘。
而且這奉承的,未免太過牽強——這裡許多人皆相貌清朗,我在其中並無出奇之處,怎麼就是沾我的光?她又不知曉我是舟家小公子。
在我莫名之時,被我們討論之人也已踏香尋來。
守在廂房外的美人們紛紛俯身行禮,嬌聲道,「姑姑。」又退開一步,好讓她暢通無阻地走進來。
來人懷抱一張古琴,身姿如弱柳扶風,白膚勝雪,頭簪一枝淡粉芍藥。面戴素色面紗,影影綽綽遮住下半張臉,卻仍能從那一雙美目和依稀透出的輪廓當中,瞧出是當世難得的美人,名副其實。
我的視線也落在她的臉上,微微一凝——不對。
哪有什麼背靠大能?怪不得無人敢招惹她,因她本身便是一位大能。
我今生雖是剛踏入修煉一途不久,但到底多活一世,對修為比我高的人的氣息很敏銳。何況前世我也見過類似遮掩修為的人,當然能察覺這個女人並不簡單,不動聲色地思索著我帶出來的暗衛,能不能和對方交手不落下風。
……最多打平。
不過逃出去報訊,應該也可以。
我身上,還攜帶著幾件靈器,自保足夠。思及此,我略微放心,只打量著她。
隱瞞修為接近我,有什麼目的?
我之所以能篤定她是來接近我的,是因為她從踏入房中起,視線便緊緊落在我身上,眨也不眨。懷中抱著古琴,一步步向我走來,直到我有些警惕地敲了敲桌面,提醒她,「不是要唱曲嗎?」她才停了下來。
「呼……」她輕吐一口氣,對我眨了眨眼,笑著道,「這位小公子實在生的美貌,讓我見之忘俗,一時情難自禁,還請小公子諒解。」
我:「……」
不知為何,我總覺得這番話有些不對勁。
身旁的幾名修士,突然冷嗤一聲,毫不遮掩。
我:「。」
這是在,爭風吃醋?
因為這名女子只對我抱以「青眼」麼?還真是男子間可笑的嫉妒心——這名柳鶯姑娘問題如此之大,他們被美色所迷,竟是毫無察覺。我頗為無言。
柳鶯已是笑吟吟站回去了,身旁花團錦簇,那些姑娘們靠著她,也以她為首。柳鶯撥動琴弦調好音色,方才開口,「小公子要聽什麼曲?」
我光顧著提起警惕,自然沒什麼興致,冷聲道,「隨意。」
「那我便獻唱一曲『鳳求凰』了。」
「……」
我總覺有幾分異樣,但說不上來。只見柳鶯開始撫琴,其他人也跟著以琵琶相合,十分融洽。柳鶯唱腔柔婉,氣息綿長,確是有一把好嗓子。
平心而論,她唱得很好,琴藝也不錯。我卻無法沉浸其中,因為柳鶯總是時時看我,那雙眼睛十分勾人——字面意義上的勾人,仿佛要將我拉過去敲骨吸髓,總讓我警醒她想做什麼。
難道她已經得知我的身份,想要借我威脅舟家?
要只是想圖些好處,未嘗不可。只怕她心存不軌,要拿我要挾什麼。
此時我心底,已暗暗懊悔來此處了。
一曲唱罷,柳鶯又起身,一雙眼柔媚多情,向我走來。
我極防備,呵止她:「站住。」
這次柳鶯並未聽我的,她柔軟的身體一下伏在桌面上,向我靠來,呵氣如蘭。
其他人似乎想阻止她,不知為何卻都被定在座位上,未動。
我能聞見她身上香氣飄來,或許是靠的太近,過於濃郁了些,以致我有些頭暈。
我皺眉問她,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
她道,「小公子真愛說笑,身在留楹樓,你說奴家想做什麼呢?」
她一邊說著,一邊摘下了面紗,那張漂亮面容完整暴露出來,「小公子,奴家不美嗎?」
我好像見她眸中掠過一點綠光,緊接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,像是吃醉了酒一般神智迷離。情不自禁地靠近她,又捏住了她的下巴。
我認真且不帶偏見地回答,「好看。」
眼中全然是欣賞,便又靠近了一點。
她也看著我,臉忽然間紅了,神色熾熱——
我將掉下來的芍藥重新簪入她發中,「掉下來了。」
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,我鬆開了手,細細盯著她的下巴,「抱歉,我竟做出了這樣的冒失之舉。你的妝被我弄花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