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同組修士的試煉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,不論從心理狀態還是客觀條件而言,都實在沒有比下去的必要——不僅僅是會受到影響這麼簡單且直接的原因,而是面前的拭鋒壁皆碎裂成塊,山石從上方落下,逼得他們不得不往後退去,見鬼地抬頭看向眼前傾塌的石壁。
一旁的評判長老們也不得不站起身,不自知地開始圍繞著試煉場地走動,臉上的表情也隱隱有些開裂了。
沒碰見過這種情況。
試煉道具被破壞了要怎麼辦,袖手旁觀嗎?接下來還有數名修士沒進行試煉呢,讓他們去別的考場應付下嗎?
這簡直算他們任務中重大的監察失誤了,偏偏還無從下手處理。畢竟還在一炷香的時間內,那少年可是非常遵循試煉規則,在一炷香內盡全力攻擊拭鋒壁……總不能因為人攻擊的幅度大過了頭,就判定違規。
最終,他們還是不得不出手,提前中止了比賽。這是第一次,在對方沒有違規的情況下,評判長老強行插手,破壞了預備弟子的入門試煉。
沒辦法,再晚一步,此處的拭鋒壁說不定真的不能再修復了。
作為補償,這名弟子也是第一個知曉自己的試煉分數的人。畢竟是現場出分的——最高滿分。
這成績有目共睹,倒也無人有異議。畢竟這如果都不是滿分的話,他們恐怕連及格都拿不到。
只是眾人在一旁聽著,到底頗為驚駭,心道這是什麼怪物樣的人物,還是說上界的天才都那麼可怕嗎?
而那施展著過分強大的上階法術的少年,終於停了手。
身邊凝聚的濃郁的木系靈力散去。我神色淡然,抬起眼,術法所布置下的靈力種子卻仍在瘋長,裂紋步步形成。我轉過身,語氣自然也是很平淡的:「你們解決一下吧。」
方才抬步,向試練場外走去。
……
其實就算那些長老不喊停,我也要被迫收手了。
感覺到胸腔當中翻湧的血腥味,我的臉色不免蒼白,暗暗咬緊牙關,不泄出一分端倪來。
……還是消耗太大了。
從重生以來,我在練習的,都是一些低階術法。
一方面是除去日常所用的術法,那些低階術法太久沒用過,我忘得差不多了,自然只能重新溫習一遍,才不至於露餡——另一方面,也是我的身體目前只適合用低階的術法。
我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天才。所以剛踏上修煉之途,修為等級不高,真元自然也寥寥無幾。
對自己的身體狀況,當然也有自知之明。天生病體——不要說修煉奇才肉.體堅韌了,不拖後腿就算好的。就算我對前世那些用慣了的攻擊術法、劍法爛熟於心,但依舊用不出來,如懷揣巨寶,卻無破門而入鑰匙的小賊。
「青欲燃」就是絕不適合我現在的身體使用的高階術法。
第一次使用,我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熟稔,卻並不代表我真的能舉重若輕地駕馭它。現在被抽乾的空蕩蕩的靈台就是最好的答案——就算我再胸有成竹可以施法成功,第七重法決的爆發,仍然需要大量消耗的真元作為支撐。
這種遠超過我本身所能給予的極限的術法,當然是極其危險的。如果是在真正的秘境試煉當中,我絕不會將自己消耗到這種地步,以至於無力面對接下來的任何危機。但現在的試煉比賽只有一輪麼,所以我賭了一把……
並且賭的很成功。
在那些聚焦過來的視線當中,摻雜著評判長老讚嘆的目光。再加上我已經獲得了滿分,這一輪,是我勝過了長安明。
我這人比較小人得志,絕沒有長安明那樣勝不驕敗不餒的氣度。所以我在確立過這個事實之後,我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還停留在附近的長安明。
他並沒有走遠。
因為他剛才也停了下來,回過身,看向那幾乎可以稱為壯闊的一幕——一手掌握風雲的少年和塌陷的拭鋒壁。比他之前所創造的成績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。
他的視線被我俘獲了。
我微微仰起下巴,有點得意。在走向他的時候,發覺長安明並沒有避開我,這種得意就變為了更陰陽怪氣的語句。
「看上去你輸了。」從我此時淡然沉靜的表情來看,絕不會有人猜到我在對他說些什麼。我盯著眼前的人,唇齒輾轉間,咬出那讓我印象極深刻的姓名,「長安明。」
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、我蒼白的面容上,又很快挪開。
「阿彌陀佛。」他微微垂眸,一副柔弱可欺模樣。
和以前的記憶重疊了。
「……舟施主。」他有些遲疑地喊出我的名字,才緩緩道,「你現在看起來很虛弱。」
「……」猝不及防被揭了個底的我。
「那個術法太危險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