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是直視它,都讓人覺得無比可怖。
「長安明。」
我走至他身側。長安明睜開了眼睛,他未在念咒了,佛珠卻依舊散發著柔和金光。
「出竅妖獸?」
「……至少出竅後期。」
「還能堅持多久。」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長安明又喃喃道,「我不知道。」
我此時才發現,長安明絕不像他表現的那樣鎮定,他此時的心也跟著亂了,只是無法表現出來——不然身側那些修士們看見長安明的惶恐之態,怕是會更混亂驚慌。
「你害怕了啊?」
我心中突然浮起一陣惡劣之意,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記仇,硬是將他先前說的話特意還給了他,陰陽怪氣地道,「別害怕,登仙宗前輩們會來救我們的。」
他愣了愣,神色溫柔地應了聲,「嗯。」
我:「……」
長安明的表情怎麼不太對,不像是受屈的意味。
我擰開頭,長安明此時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,開口道,「我只是有些後悔,是我推測出來的核心之地,又將眾人凝聚在此。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聲勢,才惹來了這隻出竅妖獸。」
「……惹來了滅頂之災。」
我:「……」什麼情況,我怎麼覺得長安明是要和我談心?
我像是那種很會安慰人的人嗎——看起來不像吧?
我頓了頓,還是硬憋出一句寬慰來,「也不全是你的錯,不來這也遲早要死。」
長安明:「……」
長安明:「謝謝。」
他將佛珠收了回來,防禦法陣被那妖獸噴吐的火焰攻擊著,又失去佛光庇佑,頓時流轉的光華又黯淡一分,潰敗想必也只是時間問題。
「事已至此,此處已不能再留。舟施主,請去通知諸位同修吧。在防禦陣法潰敗時,只能四散奔逃了,或許還能爭取到一線生機。」長安明的臉色灰敗。他苦笑一聲,「我會留在此處,盡力拖延住它,便算是……贖罪了。」
修士們絕不能聚在一起,否則目標太大,會再被妖獸盯上。
但就算是分開逃亡,也不一定就有生機。
一是瘴氣,沒有醫修幫助的法修在這樣的瘴氣當中,很難說不被毒素侵入五臟六腑……至於沒有瘴氣的邊緣部位,也早已崩塌,去那處和送死沒有區別。
二是除去這隻出竅妖獸的追殺,秘境當中危機重重,還有其他妖獸埋伏,獨身一人又精疲力竭,便是看上去最具有優勢、可祛除瘴氣的醫修,也很難存活下來。
再加之最大的威脅——這隻出竅妖獸,少有修士能在它的獵殺下存活,也只不過是賭命。
賭它先殺其他修士,而非盯上自己。
秘境崩塌,能待的地方本就越來越少。兜兜轉轉中,或許還是要回到此地。這麼一看,幾乎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,橫貫在眼前的,儼然是一盤死棋。
然而就算是死局,在這之中的棋子,也總是想掙扎著活到最後一刻的。
「長安明。」
「……嗯?」
「我該說你是有膽氣還是沒膽氣。敢單挑出竅妖獸,一副要送死,又怕死的樣子。」
長安明愣了愣,苦笑道,「小僧也只是俗人而已。當然會怕死。」
「哦。」
我不再看他,只是抬步向外走去。
「長安明,我和你不一樣。」
「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。」
至少在那該死的登仙宗姍姍來遲之前——我絕不能死。
「所以我會殺了它的。」我語氣很輕描淡寫地道,「等著吧。」
青色的「雨點」落下,它混合在血雨當中,無人察覺。
那龐大的妖獸或許感覺到了,但並不在意那弱小的人修對自己的挑釁。直到那些青色的種子徹底地埋進了它的血肉當中,爆裂開來,它才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和刺骨的疼痛。
在刺激下,它變得更加狂暴了。
——還是「青欲燃」。
木系高階術法我會的很多,但這一招是我在這一世,唯一成功用出來過的。在實戰當中為了求穩,自然也優先用它。
何況這一式也的確很適合現在的情況,出竅期妖獸的表皮,不是普通術法和靈器能攻破的,青欲燃卻能發揮最大的功效。
的確有所用處。
我感覺到真元被迅速抽離。但或許是這幾天的實戰,讓丹田中真元更凝實幾分,相比起之前,倒是沒力竭的那麼快。
我只是有幾分感慨,先前我用這一招時,還想只是為了第一場試煉。在實戰當中,我定不會如此拼命,將自己的靈氣耗干,又處於危險的秘境當中,簡直和送死沒什麼分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