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很奇怪。
不太舒服。
蓬勃的怒意在此時燃燒著,他卻害怕嚇到阿慈,而竭力忍耐著。
竟然能讓阿慈這樣的維護他。
……是在什麼時候?
舟微漪幾乎有些恍惚了。我見他出神,飛快解釋的話也停了下來,有些困惑地喊了一聲:「舟微漪?」
見他不回,又小心翼翼道:「哥哥?」
容初弦:「唔。」
我:「……」
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被我捂住了嘴還能發出奇怪聲音的容初弦,警告他不准這樣亂答應。
容初弦:「。」
容初弦倒也不是故意的,反應過來後耳垂都略微有些泛紅。
這要是不改過來,未免……
舟微漪也是方才回神,沒注意到剛才的異樣,略微勉強地對著阿慈笑了下。
「……沒關係的。你現在也大了,有個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的事。哥哥不是那種古板的家長,就算要瞞著母親,也不能瞞我對不對?」
「?」我微側了側頭,感覺能冒出一個迷惑的符號來。
「我只是想問清楚一些——」舟微漪的語氣,幾乎抑制不住地冒出了幾分陰冷意味,「若是在你成年後就罷了。要是成年之前,阿慈還少不知事,宋星苒做這種事,未免有引誘嫌疑,並非良配。如何讓兄長不憂心?」
舟微漪說是這麼說,但心中很清楚,阿慈自從拜入登仙宗就鮮少與外界聯繫,恐怕多半是……在舟家發生的事。
自己雖然有所察覺,但到底掉以輕心,以為依照宋星苒那般心性,如同小孩玩鬧一般,是絕不能成事的……沒想到當真放任阿慈被狗叼走了。
好深的心機。
他和宋星苒相交多年,竟當真沒看出來,被他表現出來的一派「澄澈」心性給騙了。
越想,舟微漪的神色便越冷,即便強行按捺,也還是顯出幾分戾氣來。
「阿慈不必擔憂,哥哥沒有怪你。」舟微漪短促地冷笑了一聲,「是旁人居心不良……刻意引誘你。宋星苒幾年前就敢幹出這種事來,讓我怎麼放心將你交給他?」
「??」我簡直目怔口呆,反應過來有幾分惱怒地鬆開了容初弦,上前扯住舟微漪的衣袖,惡狠狠地晃他:「不是,你到底聽清我說什麼了沒有?我都說了不關宋星苒的事了——」
舟微漪略微一蹙眉。
看上去,竟有幾分難言的失落。
「你還在為他說話……」
我:「。」
這種情況,應該不是我的錯。
……容初弦,我殺了你。胡說八道,毀我清譽!
半透明狀、流轉著晶瑩光芒的鐘乳石驟然被擊碎,這般天塌地陷的動靜讓我醒過神來——我還真的以為我天塌了的感覺已經延伸到現實當中了。
容初弦的反應極快,在那一瞬間拔.出了自己化在識海當中的劍,而舟微漪上前,攬住我往後退了一步。
被抱住的我莫名其妙。
舟微漪做什麼?他不想防範,我還要用法器的。
堅硬的石壁塌陷,濺射出來的飛塵飛揚一瞬,好半晌,才看清從那破敗的洞口當中鑽出了個人影來。
「呸、呸……什麼破石頭,揚我一臉灰。」
來人皺著眉,狼狽地擦了一下面容。
再抬頭時,明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來。
「原來你們都在啊——」他懶洋洋地拉長了音調,跨著腿就走過來了。
「讓我一通好找。」
同時,他的視線在掃過眾人的時候,不偏不倚地就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,愣了下神似的才有些彆扭地撇開了。這樣的注視換在平時好像也很尋常,但落在正敏感的某兩人眼中,就簡直像是明晃晃的輕薄與眉目傳情了。
……早不來晚不來,偏偏是我正解釋不清的時候來。
我的唇角略微抽動,感覺到了某種類似於天意針對的惡意。
來人正是宋星苒。
我很少會同情人,尤其當那個人是宋星苒的時候。
……除非他太倒霉了。
「這破秘境,怪怪的……」宋星苒正往前走了幾步,看上去像是想走到舟微漪身側,舉動卻顯然被容初弦誤解了。
只見容初弦沒什麼表情,手中本命劍「本無心」卻已經出鞘,向著宋星苒斬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