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是修魔者,面對烈性之毒,也總不可能刀槍不入。
迅速地在腦中轉過這一番,我瞥了一眼仍然在大言不慚發表為家族奉獻是我的榮幸之類言論的「長兄」,喊住了他:「餵。」
「我去。」
我輕描淡寫地開口,在他露出驚愕之色前,先彎了彎唇,點他:「既然我都答應下來了,也該給我一點補償。在家中這段時間,我應該想要什麼,都能被滿足吧?」
我的儲物囊中倒有大部分靈草、靈藥,但要煉製出凡人也能使用催動的劇毒,還差一些普通藥材。現在我不便親身去采,倒是能借用這處的舟家之力。
男人看上去有些傻。
只光看著這張臉,都覺得先前的火氣盡消了。他甚至有些怔怔地想,自家弟弟原先有這麼……漂亮嗎?一想到要將這樣的美人進獻入深宮中,給那殘暴的君主,他一時都有些不忍心了。
只是他很快清醒過來——相比起貌美的弟弟,自然是家族與前程更加重要。可他心底還是有些放軟,情不自禁地答:「自然,你想要什麼都可以。」
答應下來了才覺得有什麼不對,連忙補充道:「但是不能離府。」
萬一又逃走怎麼辦?
我很嗤之以鼻。
「放心,就算你讓我逃我也不會逃……」我懶洋洋地站起身,已經想好回書房當中,讓他們去找什麼藥材了。
適應得很快。
傍晚。
我所需之藥被搜集了個七七八八,還有一些尋不到的,小廝滿頭大汗地向我回稟,說是去胡商那找了,明日晌午前給我送過來。
我打了個哈欠,不怎麼在意地答:「知道了。」
許多配方中的藥材可以相互替代,只是藥性要強一些或弱一些罷了,目前搜尋來的已經夠我發揮了,倒不缺那一味兩味的。我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下,從儲物囊中取出丹鼎來開始煉藥。要易於藏匿,氣味不能太大。入水即化的丸藥、粉末狀的毒藥都可以煉上些。
受那可限制人修為的「香」的啟發,我還想煉製一些薰香之類的迷.藥。不便點燃,就製成裝在香囊中的,扯破包裹的布料便能透出來的迷香——自然,也該制一些相對應的解藥才行,總不能沒藥倒別人先藥倒自己。
這倒又是一個新思路,正好煉一些符合凡人體質的解毒丹——如果能弄到那種讓修真者修為盡失的「香」,說不定也能研製對應的解藥?
畢竟那物件聽上去更像是一種奇毒。
我將小廝們都趕了出去,命令他們不准隨意打攪我,才布下簡單的障眼法決,在院中開始煉製藥物。
先炸了一爐鼎的丹藥,只熬練出一些藥渣來,用不成。
後面倒是順利起來了,除去飄上天的青煙需要用術法遮掩外,幾乎沒什麼阻礙。
收了兩屜毒丹,我將煉丹藥爐收起,那些藥材也都收進儲物囊中,清理乾淨不留痕跡後,才將術法回收,回房歇息,做我乖巧的富家少爺。
夜色已經深了。房間內部不用明珠照明,只有黯淡的燭光落在燈罩上,被垂落的帷幕遮擋在外。
我倒是沒什麼睡意,怕被人發現索性也懶得修煉,只是懶散地垂著眼閉目養神。
可惜就連我這樣簡單的要求也沒被滿足,今晚顯然不是平安之夜,我閉目沒多久,便感覺到有人往我房間中施展了一道術法——
不是攻擊性的,只是普通的安眠術法。
我心中微微一驚,別的修真者?
從這個秘境的背景而言,我們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同盟了。我一時沒說話,只做出昏睡模樣,怕將對方嚇走,有心探探對方的來歷。
兩個腳步聲。
這兩人顯然大大咧咧的,絲毫不知曉自己已然暴露。
其中一人道:「少主,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。那狗皇帝詔進宮的人里,也就舟家最容易讓我們潛入了。」
確實,舟家的護衛都鬆散得和篩子一般,什麼樣的人才能進不來?
「少說廢話。」
被稱做少主的人,顯然語氣有些不耐煩:「你確定能易容得和他一模一樣,不會被看出來?」
「自然。」那人道:「這不是法術,是我從一個老江湖那學來的騙術,說是羊皮面具,絕不會被人輕易看出來。」
「再說了,這勞什子舟家小少爺也不過是剛要進宮,宮裡認得他的人又不多,能像個十之八九就差不多了,畫像和真人都是有區別的麼……」
「……」
是我的錯覺嗎。
怎麼覺得這個少主的聲音,聽上去這麼熟悉?
帷幕被猛地拉開,微弱的燭光驟然照在面容上,我的睫羽其實輕輕顫了一下,不過面前的兩人顯然沒發現這一點異樣。
在片刻的死寂之後,我聽見較為陌生的那個聲音乾巴巴地道:「少、少主,你說的對……我不應該想著殺人滅口的。」
「……」少主大概是轉頭給了那人的頭頂一下,發出沉悶的拍擊聲,語氣當中也帶著些鬱悶:「早和你說過不能殺人了!要不然我們和那暴君有什麼區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