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去要他們死,再無所求之物。
但這次的確是情況特殊——要是能撈出更多的大魚來,這修真者,他們是殺、還是不殺?
要真能清剿這麼多叛軍,是真正的大功一件了。
在這種誘惑下,當時首領的金吾衛左軍校尉第一次違反了陛下「格殺勿論」的命令,將這些修真者暫且保了下來,並且寫了急報,呈給了陛下。
自然,為了證明這不是對方的緩兵之計,那些被抓的修真者,也為了以表自己的「誠心」,不必用刑,就先吐出了數個名字來。
此時密密麻麻,呈在了黃帛之上。
我大致也就看見了這些,又掃過了一眼名單。
……這份提供的名單,居然很有可信度。
至少其中一些名字,我在宋星苒給我的名單上看見過。
是真的。
舟微漪忽然喚了一聲我的名字。
我微微一驚,猛回過神,心臟跳的也有些快了。
我的確太過不謹慎,竟是看的有些入神,讓舟微漪發現了我的異樣。
「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麼?」舟微漪語氣很平靜地詢問,他的指尖輕叩在黃帛之上,聽不出這句話有沒有別的暗指意味,似乎只是隨意提及了。
我卻是不動聲色道:「嗯。我沒怎麼見過活著的修真者,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。」
「不必見。」舟微漪答,「不是什麼好東西,醜惡粗鄙。只怕阿慈見了受驚,夜裡要睡不著。」
我:「。」
修真者又不是一個個長得青面獠牙的怪物,還見了睡不著——我聽出舟微漪語句中的厭惡和輕蔑,幾乎有幾分想笑來著。
好好好,舟微漪,記得你說過的話。
將自己也罵進去就算了,你日日見我,也沒見你哪個晚上睡不著。
我冷漠地想著。
原本這事,的確是值得舟微漪騰出些時間親自處理的。主要是那金吾衛校尉稟報的話語當中,那些修真叛軍頭領怕被卸磨殺驢,不肯再吐出更多的情報來了。只要求見舟微漪這位君王,才肯說出更關鍵的訊息來。
他們堅信陛下九五之尊,一言九鼎,才不會輕易食諾,而這些金吾衛的人,那修真叛賊竟都是信不過的。
修真叛軍之事于禁靈國而言,是事關國本的大事。舟微漪要是勤政一些,今晚就該召見這些叛賊頭領了。
哪怕行動沒那麼快,明天差不多也要將此事提上日程,至少要先和那些臣子商議一番了。
但出乎預料的,我見舟微漪先是詢問了,與那修真叛賊交涉的金吾衛校尉是什麼人,得到回稟後,語氣平淡地下詔:「剝金吾衛校尉之銜,罰三年俸祿,五十鞭刑。」
即便是在舟微漪身旁伺候的最久的大太監,聽著這道命令也露出了一絲驚愕之色來,立刻跪下去行了大禮,聲音中都緊繃得有些顫抖了:「陛、陛下息怒。」
這樣的手段,自然是看得出陛下動怒了的。
「今後再有這樣的事,按謀反罪,重罰。」
舟微漪很平緩地開口:「孤說過,格殺勿論。」
「那些抓住的修真者,今夜便都梟首斬殺了。」
「至於他們供出來的這些人……」
舟微漪將黃帛一卷,隨意地扔在了地上,下令:「傳孤口諭,調查清楚。屬實者——」
「殺。」
那一字當中,淬著格外清晰的血腥殺氣。
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舟微漪,好似這會才發現,他的確是有做暴君的潛質的。
大太監早一句話不敢多說,屁滾尿流地滾去撿那黃帛,都有些顧不得御前失儀了,聲音也依舊不怎麼平穩:「是、是陛下。」
他帶著黃帛和口諭,下一秒就要退出去。我卻在此時驟然按捺不住開口:「等等。」
現今帝王震怒,大太監不敢撩虎鬚。可這是皇后殿下的命令,他實在聽也不是、不聽也不是,一時間身形僵在原地,很是為難。
我也的確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,開口留人後,轉而目光就轉向了舟微漪。
「陛下,」我喊他,「今夜,便要殺他們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