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謬。
舟微漪，簡直就是——荒唐！
昏君！
我腿還有幾分軟，被舟微漪抱起來，從書房走去內殿當中。
似乎是因為提前遣散了宮人，我一路倒是沒見到其他人，要不然被看見這副模樣，還是從軍機重地出來的，我這會大概連殺了舟微漪的心都要有了。
在御書房當中，做完那樣胡鬧的事，幾乎已經超過我羞恥心的極限。至少在這處歷練當中，我大概再也不會想去與書房相關的地方，以免聯想到一些什麼——
我閉上了眼，睫羽輕輕顫動了一下。
在心虛羞愧之下，我悶悶地將臉埋了舟微漪的懷中，就算知道不會被人看見，也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躲藏。
舟微漪卻似乎心情很好，低聲與我說話。
「好阿慈。」
「是我的錯。」
「別生氣……沒關係，沒人會知道，孤都將宮人遣散了的。再說了，誰規定只能在御書房看書、批奏摺、商討朝事？」
我：「……」
聽聽，這說的是人話嗎？
我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面頰熱度，又開始微微發燙，咬牙道：「閉嘴。」
舟微漪又說：「朝服弄髒也無事，我回去就燒了。」
我：「……」
好像弄髒了是我的錯一樣——
我悶不做聲地躺在舟微漪懷中，半晌之後，還是忍不住補充道：
「你最好是。」
或許是因為今日經歷的事情太多，我心中還惦記著修真叛賊那一回事，就又被舟微漪拉扯著胡鬧了一通，這會是真的疲憊至極，由舟微漪幫我換上乾淨衣物，放在床榻上時，立時便困意朦朧地要睡過去了。
按照以往，舟微漪會睡在我身側——最初我是如何抗拒的已經記不清了，總之莫名其妙地舟微漪就和我躺在一張床上了。
但今日，他卻沒翻身睡在我旁側。我幾乎是小睡過去了一瞬，又有些茫然、睏倦地睜開眼，借著透明鮫簾外透過來的月光，看清了舟微漪此時的神色。
他靜靜凝望著我，銀髮在月光照耀下更顯得光滑流轉，似雪雕琢而成。而這人分明生著一副極冷的外貌，看著我的目光卻極為溫柔。銜著一絲柔軟笑意的、熟悉的神情，甚至讓我產生了一點恍惚的錯覺——舟微漪好像一直都是這麼看著我的。
很久、很久，從很久以前……
都是這樣的表情。簡直像是眼中那毫不遮掩的情意，從一開始就存在那樣。
我的困意驟消。
怎麼會。
怎麼可能。
或許是這秘境當中的歷練太過於真實，以至於到了讓我全情投入的地步，甚至分不清虛幻與現實、分不清舟微漪的目光——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，變成那樣的。
有些頭疼。
而我清醒過來的表現，似乎也讓舟微漪有些困惑與緊張。他伸出手，一下輕柔地覆蓋在了我的額頭上。又很認真地湊近了，鼻樑幾乎都要頂到我的臉上。
「做噩夢了？」舟微漪說，「阿慈，哥在……」
舟微漪似乎自己也怔了一下，眼中有些不解，奇怪自己怎麼冒出來的這句話，十分從善如流地又改口：「我在身邊。會守著你，別怕。」
真把我當成夢中驚厥的小孩了。
我沒聽清舟微漪先前戛然而止，沒說出來的那句話。只是抿了抿唇，仍然沉浸在剛才受到的衝擊當中，心道我大概確實做了一個噩夢。
……也不算噩夢。
……不，還是算成噩夢吧。
我躲開舟微漪蹭過來的面頰，飛速地將自己用被褥卷了卷滾到床榻里側，背對著他。
聽見舟微漪輕笑了一聲。
他依舊注視著我。
我終於忍不住，側過身看向他，眼裡有幾分不解：「你大半夜不睡，看著我做什麼？」
舟微漪怔了一下，居然認真思索了一會——明明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，居然還要想一想。
「沒什麼特殊的理由。」舟微漪非常平靜地回答，「就是想多看你一會而已。」
我：「……」
我很不吃這套，非常冷硬地道：「那你繼續看著吧。」
帶著幾分逞強地，我重新蓋上了絨被，將身體遮得嚴嚴實實，滾進床榻最里側，只背對著他，力圖讓舟微漪看不出個什麼究竟來。
片刻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