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解意下手還是不夠狠,他的傷勢太輕,不足以讓阿慈如此上心。
宋星苒則是從一開始的又酸又怒又妒,還有那麼一絲自信的竊喜——還好他不像舟微漪這樣兄弟情變質嚇到了阿慈,他和阿慈勉強可以算個竹馬竹馬吧?認識都那麼久了,情誼多深厚,旁人無可取代。但到後面,就是只剩下酸和妒了,覺得醋海翻騰,一波一波地湧上來。
這絕對是修真界最近時興起的那個說法——
「綠茶」!對,就是「綠茶」!自己弄出來的傷有什麼可值得阿慈心疼的,他就沒有那麼菜雞,從來不受重傷,不讓阿慈擔心。
至於裴解意,或許是這其中最平靜、心緒毫無波瀾的了。
他早就看出舟微漪喜歡主人。
但那又有什麼奇怪?他的主人本來就值得任何人都愛慕。至於所謂的兄弟關係,裴解意也從來不覺得是什麼阻礙,只要主人喜歡的話,也未嘗不可,只有這一件事是重要的。
甚至真要說起來,裴解意甚至生出了一些罕見的同情心理。因他也很能明白舟微漪的惶恐與掙扎……要是被拋棄,就太可憐了一些。
家犬失去主人、開始流浪後,是很容易死的。
發瘋也很正常。
不過裴解意的心態又與舟微漪有些不同: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,會被主人拋棄,但他不一樣。
他是主人的奴隸,在腿上印刻的主僕契約的痕跡,是他們永久的連結。
他不會被拋棄,永遠都可以屬於主人。
「辛苦阿慈為我治傷。」舟微漪忽略掉宋星苒暗恨嫉妒的視線,語氣很輕,切實有幾分擔憂起來,「你消耗真元太多,累不累?哥哥身上帶了些極品的蘊靈丹,其中並無丹毒,正好適合阿慈用。」
我還沒答話,舟微漪便已經一拂袖口,取出了靈藥來。
宋星苒見到這一幕,立即開口,「我也有!我帶了幾藥罐,你用我的,這些都給你。」
出行並不習慣帶太多靈藥的容初弦和裴解意:「……」
失策了。
他們為什麼會覺得用不到靈藥。習慣要改一改。
宋星苒湊上前,手中捧著花里胡哨的各色靈藥,像是生生將哪個上品煉丹師的庫房搬空了似的,一股腦地就往我懷中塞。
宋家財大氣粗,出行歷練,這些法器和丹藥宋星苒是絕不缺的。只是我被宋星苒硬塞了滿懷,很想補充一句——我也不怎麼缺這些。
「不必。」我微微皺眉,對宋星苒道,「我身上有。沉死了,宋星苒你給我拿走。」
宋星苒:「……」
「那我幫你先拿著。」他又接回來,哼哼唧唧地說,「嬌氣。」
我:「……」
誰嬌氣?
我惡狠狠瞪了宋星苒一眼,再掃過旁邊悵然若失的兩人,略微困惑了一下。
「?」
都圍過來看我治傷做什麼,你們也對醫靈術感興趣嗎。
直到視線落到容初弦身上的時候,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什麼。
……!
我之前還答應了要為容初弦治療內傷,只是後面出了變故,舟微漪的傷勢又實在更駭人些,一時竟然忘了這齣,不免也有些愧疚,重新提及。
「抱歉。」我道,「容長公子,先前我答應為你療傷——耽誤了一時,現在為你檢查可以嗎?」
「哦?」舟微漪開口,淺笑了一下,「初弦兄『也』受傷了嗎?」
哪個「也」字,不知為何咬的尤其的重。
舟微漪低聲喃喃了一句,「我卻是眼拙,沒怎麼看出來。」
容初弦:「……」
宋星苒緊跟著道,「我也眼拙。容初弦你不會在碰瓷吧?」
他轉過頭,對我說:「舟多慈你怎麼別人說什麼你都信?你看看他這副模樣哪裡像有傷,還不如來檢查一下我。」
我:「……我親眼所見。且此事是我之過。」
「不關主人的事。」裴解意的面色很冷,他不在意其他,卻不願意讓主人為他所作所為承受半點,「是我動的手。」
容初弦言簡意賅:「意外。」
宋星苒詫異地看看裴解意,又轉向容初弦,開口,「你果然是在碰瓷。」
裴解意、容初弦:「……」
在氛圍變得古怪之前,容初弦已是整理好雲淡風輕的神色,語氣平靜地道,「舟小公子,你消耗真元甚劇,我只不過是一些小傷,不願再勞煩你了,自己調養便好。」
容初弦倒是真的有些心疼。他知小公子一慣身體頗弱,勞累不得,此時卻還要為旁人的傷勢操心,實在不忍心再因為一點小事讓阿慈繼續動用真元了。一邊說著,一邊卻是不經意地掃過了舟微漪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