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都受到牽連,那些注意力集中在妖物身上的凡人們,就更是腳步不穩地踉蹌了下。
他們對異變極為警惕,第一時間去探查地動來源——抬頭之時,臉色忽然間變得煞白無比。
那頸部十分僵硬地又仰起了一截,因為力道太大,甚至發出「咔嗒」的聲響來。
只見眼前是一片似山高的蛇形妖物。平行看去,只能看見那一片片如人高的鱗片,隨著擺動仿佛在翕張呼吸一般,滲出詭異的粘液來。但凡沾到那粘液的妖物,都化成了一灘黑水,明顯妖物本身便身負劇毒。
它盤旋著身體,蛇首似乎都要躥到那片詭異的紅雲當中,真正是遮天蔽日,微弱的月光幾乎都被擋在了它的身後,仿佛如傳聞妖物,可吞日月一般。
凡人們即便是仰頭也看不清它的全貌,更是看不見那幾乎要扎進雲層當中的一蛇瞳,展露著怎樣妖異可怕的光芒。
修煉妖術的妖淵凡人,天生就對於妖物的威勢有著極高的抵抗力——因此不至於立時被嚇得趴下,雙股顫顫、目不能視。但也的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和壓力,滿心都被恐懼情緒布滿了。
他們從未見過……這樣可怕的妖物。
哪怕不如修真者一般,對於妖物的劃分有著明確的修為境界和感知,他們也能察覺到這可怕妖物的危險性,並且如今,也有一個最符合諸界共通的說法——
大妖。
這是只存在於傳說當中,無數凡人都不曾經真正見過的,「大妖」。
凡人紮根於妖淵當中,千百年來的宿命掙扎,他們未嘗不知曉。能活下來,無非是成為這些大妖的玩物,所以暫時被放過一劫,歷過一波又一波的妖潮——
但如若有一天,這些大妖所認為的,採擷之時到來了呢?
心念一動,便傾覆一個部落。
毫無掙扎可言。
現在似乎就是那個時候了。
在這種強悍的威脅之下,甚至讓人毫無反抗之力。
首領的唇瓣微動,幾次張口,才吐出一些聲音來。
「讓人……帶著孩子,去、去……」
「輕首村,去那裡,他們會……」
哪怕部落之間並不共通,但幾乎每一個村莊,再貧困也會收留下流浪的孩子。
這是凡人們共同的、最後的希望。
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。
在妖潮狩獵的日子裡,沒有了法陣的庇佑,即便是在這個時候逃出去了,他們真的能活著到達其他的村莊嗎?
首領身邊的副首領聽到了這句話,卻沒有動。幾乎整個人,都沉浸在了恐懼當中,微微顫抖著。
眼睛、眼睛……那條蛇的眼睛,正在看著他。
在絕望當中,首領僵硬地扭過身,近乎祈盼地看向了那個人——
與妖淵當中的所有人都不相同的華服公子。
從傳下來的記載當中,他知道,他們是「修仙者」,
雖然這想法極為無恥,但首領想,如果是那個人的話,他離開時,或許應當、願意——帶上那些孩子。
這是他最後能祈求的事了。
「……」
天地震動間,我看見眼前巨蛇,也微微正色起來。
眼前的不止是蛇,而是蛇修煉成精後,將化成的妖蛟。
且這妖蛟的修為的確不低,已達出竅後期——要知妖獸的力量,一般都比之同階修為的修士要更強悍一些。
即便越階斗分神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而「蛟」,更屬於跟腳極好的那類妖物了,即便是元嬰期的小蛟,都極不好對付,可以吞吃元嬰之上的大妖。更不必提這隻蛟本身就修為高深,更加棘手。
我不自地咬了咬唇,瞥了一眼不渡。
不知道不渡是什麼修為……但我既看不透他,那麼至少也是分神期了。
可即便不渡修為更高,我也絕沒有理由開口讓他冒險。
我自己選擇如此,自然可以不讓不渡插手我的事。可是要強行逼迫他出手,那就是兩種概念了——
我沉下心來,轉向了那隻妖蛟。
區區出竅妖蛟而已,有什麼殺不得!
我冷笑一聲,下意識說出口,「就是分神期的蛟妖,不是也被我吃了……」
說完之後,我陡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。莫名為我如今的「大放厥詞」有些惱羞成怒。神色冷冽的面頰,都略微覆上像是惱意的淡紅,畢竟吃了那蛟妖的後遺症是什麼,實在不足以回想。
也不是我自己捉來的。
這個不算。
但總之,我不懼它。
手腕被輕輕地握住了。
不渡看著我,神情也並未有多少變化,依舊平靜如水,他只是開口道,「先前那些妖物對你而言,並不需耗費多少心神就能消滅,這一隻……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我很沒有耐心地道,「才不會叫你幫忙,你也不准動手——我會親手,殺了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