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舟家嫡子,也是舟家未來的繼承人。
若有舟家一系的人在魔界被劫殺——不論那人是誰,此事,也是我的責任。
我的臉上浮起寒意,略微咬牙,有幾分怒意湧起了,這時才反應過來,不渡還沒將我放下來。
「鬆手。」我語氣冷冽道。
眼睛都黏在那片旗幟上了,準備細細搜查,先調查出此物歸屬於誰的線索,再將這……可能是遺物,帶回去。
但就是此時,異變突起。四周的靈氣微微扭曲,是有傳送法陣建立在此,被啟動後所發出的靈力徵兆。
也渡原本都要將小徒弟放下來了,但這一變動下來,他幾乎是本能地提防危險,不自知地就將懷裡的人攬得更緊了些,像是小心守衛著獨屬於自己的珍寶一般。
下一瞬間,一道修長挺拔的白影速度極快地撞了過來。
也渡幾乎本能地要用術法將接近的人阻隔推開,但偏偏看清了眼前人的臉,一陣心虛蔓延上來,動作便生生慢了一步。
是舟微漪。
他小徒弟的哥哥找上門來了。
…
舟微漪動作太快,以至於我其實沒看清他的身影,只是察覺到一陣凜冽氣息撞了過來。
相處數年,我對於舟微漪身上的氣味也的確太過熟悉了,幾乎本能地便勾勒出他的身形來,因此也沒反抗。只是抬起眼望著他,等舟微漪走到身前,正對上他那雙眼的時候,略微怔了下。
舟微漪一雙銀眸,仿佛被冰雪覆蓋似的冷,空蕩蕩、一片荒蕪,讓人隱隱生出些……畏懼來。
我從沒有見過舟微漪這樣的一幕,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冒充的,但他的身上又的確有舟微漪的氣息——或許索性是他以術法製造出來的某種傀儡?
不過這個念頭下一瞬間被打破了
因為看到我的瞬間,那雙銀眸轉瞬又像凝聚了某種極為澎湃深重的情緒,有了點在荒蕪當中的「人氣」,又變回了我熟悉的那個舟微漪了。
他看著我,略微張嘴,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。
手倒是已經伸出來了,要將我抱過去。
我:「!」
變故一出接著一出,我這會才意識到我還被不渡抱著,不免有幾分在外囂張跋扈被大家長逮到的尷尬。
…不對,又不是我強逼的不渡。
我有幾分尷尬地喊了一聲:「……哥。」
我往常是不會喊舟微漪為「哥哥」的,這會或是有幾分心虛,不免表現上都乖覺許多,這一聲喊的又輕又軟。
偏偏不渡還像個呆瓜,也不知在想什麼,抱著我不動彈。我隱有幾分尷尬,手扶在不渡的小臂上,用力地捏了一下,提醒他回神。
「辛苦你了,放我下來吧。」
以往我對不渡也沒這麼客氣,但這會可能是有些緊張,也含蓄地裝了一裝。
不渡和這時才回神似的,鬆了力道要將我放下來。
偏偏舟微漪這回又伸了手,只一眨眼的時間,不知怎麼又將我接過去,抱著了。
我:「……」
我:「。」
舟微漪是一身的力氣沒地方放了嗎。
我有些有氣無力。
而在此時,舟微漪又開了口,「阿慈。」
他聲音不知怎麼有些喑啞,不似從前那樣清冽動聽,像是很久沒開過口說話,導致的短暫失聲那樣。
我先前還在腹誹舟微漪,偏從這一句話里聽出了他這些時日的擔憂,一時也不好抱怨起來了,只很輕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我消失了這些時日,現在才回來,舟微漪一定有許多的疑惑要問才對。
但舟微漪此時卻未詢問我消失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,又或更詳細的前因後果,只是低聲問,「有哪裡難受?」
我先是短暫地困惑了下,隨後才反應過來,舟微漪是見我被不渡抱回來,誤解我有哪裡難受到走不動路了——
嘖。
都怪不渡。
我臉有幾分發燙,原本想說「無事」的。但我好好一個成年男子被抱回來的,總要尋一個理由,不然豈不是更尷尬,於是強行道,「回來的時候穿過兩界通道,頭暈了會。現在已經好了。」
算是不動聲色地解釋了下我為什麼被不渡抱著這回事。
也不算撒謊。
可偏偏一瞬間,舟微漪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。那過於濃烈又低沉的悲傷情緒,幾乎讓我以為我剛剛和舟微漪說的不是「現在已經好了」,而是「我快死了」。
被這樣的視線盯著,我很快有些抵抗不住了,微微偏開頭,提醒他:「咳、哥,真的沒事了,你放我下來……」
我咬了咬牙又補充,「我自己走走,被抱著頭暈。」
舟微漪垂著眼,這才將我輕輕放了下來,又扶著我的手。
「小心。」
我: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