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真正碰見事的時候,不至於那麼……無能為力。
容初弦那雙金色的眸底,沉下一團黯色。又想到了什麼。
我聽容初弦將繼承一事,稱為「雜事」,忍不住搖頭調侃他,「你真是位大少爺。」
容初弦不語。
既然是正事,我改了口風,「那日一定到。」
容初弦素來作風冷淡,神情冷冽。此時卻是微微彎了彎唇,露出一個有點僵硬、又實在罕見的笑容來。
「好。」
我看著他的笑臉,微微嘆氣,心道要擔起一大家子責任就是不一樣,容長公子都學會笑臉迎人了。
「舟小公子——」
容初弦的聲音從耳側傳來。
「嗯?」我望向他,等著容初弦接下來要說什麼話,只見容初弦露出略微放鬆了些的神情,那金眸當中,都似流淌著奇異的期待。他想說些什麼,又止住了話頭,只慢吞吞地咬字道,「我只是……很高興。」
我:「。」
嗯?高興繼承一事嗎?
那你反應是不是太慢了點?我迷茫地想。
……
今天一出出的亂子鬧下來,卻沒想到舟微漪在夜裡又倉促來抽身,見了我一面。
他身上都還帶著夜間霜重的寒意,肩上濕潤,迎過來的時候像是一團冷風一般。只他見我,未語先笑,那點冷意便頃刻間消融,又是我熟悉的溫柔模樣。
舟微漪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便是,「無事了,阿慈。父母親不會再提起此事,讓你為難。」
我其實是想問一問舟微漪自己一個人「受審」,經歷了些什麼,有沒有被為難。只他這話說出來,我下意識皺了皺眉——倒顯得我像是只關心這些一樣。
我有些氣惱:「你覺得我只在意這個?」
舟微漪似乎怔了怔,才又笑起來,「阿慈在擔心哥哥,是麼?」
我下意識想反駁,但還沒出口,便被舟微漪抱住了。
看著一團冰似的,但除去受了冷風的衣料外,舟微漪身上卻是滾燙的,緊貼之後,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,配合著靠在脊背上微微收攏的手臂,剎那間顯得親密無間。
他身量比我高許多,只是微微彎身,抱上來高度就正好了。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,「哥哥很高興。」
這也是我今天第二次聽見類似的話了,我心道容初弦高興,你也高興……就我不怎麼高興。
「阿慈實在是天下間第一善良心軟的好心人,才這麼會心疼哥哥。」
他的聲調微微揚起,帶著笑意。
我聽的耳熱,很惱怒地說了一句,「誰心疼你了?」
又十分警覺地反駁,「你不准胡說八道——鬆開!」
舟微漪以往都還很聽話,這會卻黏黏糊糊抱著不肯鬆手,吐息之間的溫熱意味,都落在我的頸間,「就讓我再抱抱吧,好阿慈……」
我還待掙脫他,只聽見舟微漪的聲音里似乎有些疲憊,輕輕落在耳旁,「兄長要離開一陣,很快就見不到阿慈了。」
我一下忘了自己方才要說些什麼,只遲疑地詢問,「你要走?」
「處理一些事。」在阿慈看不見的地方,舟微漪的一雙眼裡的情緒冷冽出奇,神情驚心動魄的漠然,偏偏聲音依舊溫柔得像能擠出水來,「解決一些……後顧之憂。」
其實以往在登仙宗,舟微漪也不是日日會黏著我的,總要離宗做些任務,加之自身歷練,分開也很尋常。我只是想到舟微漪先前說的話,和要日日守在我身側一般,結果還不是說走就走。
我沒忍住哼了一聲,又陰陽怪氣了舟微漪兩句。
舟微漪只和我道歉,卻絕口不提改變主意的事,只是很篤定道,「最後一次了。阿慈,我會很快回來。」
我根本不吃這套,冷著臉又重複一遍,「鬆手。」
舟微漪便微微嘆息一聲,緩慢地鬆開了,在我趕他離開之前,手上又被放下了一枚靈玉符傳。
「收好。」舟微漪道。
我皺著眉,不耐煩地詢問,「這什麼。」
「我手下的人,你都可以調動。其中一些得用屬下,心血與符傳秘法相連,若他們生出背叛之心……」舟微漪眼也不眨,依舊溫柔地道,「用此物上的契約,可讓他們形神俱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