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此處,我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輕哼了一下,以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注視著他。
宋星苒的眼睛有些直了,在不知不覺當中,又越靠越近。
我還思索著先前給的那一掌,大概足夠讓他吃到教訓了。畢竟疼痛作為某種懲罰手段,一向能起到遏止不良習性的作用。只是我猶記得強調,一抬頭,見宋星苒正緊盯著我靠了過來,我便指了指我的唇,又觸碰了一下他那依舊紅腫的面頰,做出極兇惡的表情來,警告道,「不准。」
極簡單粗暴地將他出格的動作與疼痛聯繫到一處,想必他也該明白了。
宋星苒看著我,腦海當中不知在想些什麼,神色一時間有些高深莫測,明面上更是毫無波瀾。
我:「?」
宋星苒配合著點了點頭,好似明白了什麼。
我略微鬆了一口氣。
這樣就……沒問題了吧。
倒也沒有那麼難教。
我心平氣和下來,看夠了宋星苒的笑話,遊覽了一通他的洞府,倒還沒忘記我這次前來的正經目的。
雖然也不知有沒有用處,但我總得幫宋星苒看看這失魂之症。
「坐下。」
我開口。
這處因藏有無數靈草,靈氣極其充裕,倒也不必特意尋別的地方擺陣了。
我和宋星苒說著的時候,自己也順勢盤腿坐下,給他做了個示範。
其他不提,宋星苒模仿能力倒還都沒忘乾淨。
宋星苒看著我,也就地蹲了下來。
那種兩腿往旁邊一壓,後腳跟微微踮起,手非常自然地垂直於地面的蹲法。
我:「……」
真是有損名門公子的清譽——我這麼想著的時候,唇角卻微不可見地略微上揚了一下。有些遺憾於我身上沒攜帶什麼可以隨身記錄影像的法器,要不然就能將宋星苒這副蠢樣拍下來了。
到時候等宋星苒清醒了,正好在他面前大肆取笑,以出我這口惡氣。
懷揣著這種略微遺憾的心情,我略微起身前傾,糾正著宋星苒盤坐的動作。
語氣仍然十分嚴厲,警告他老實些,不要反抗——
宋星苒點頭。
等宋星苒配合我擺好姿勢,我便以醫靈術中的內功心法,將真元輸入他體內探查,順著經脈自然流轉著。
這一門法訣的好處,便是沒什麼危險性。且對被探查的人而言,也不會有何不適感,這樣便不擔憂宋星苒會不配合,壞我計謀了。
真元入體,流轉過幾處周天。
我略微垂斂著眼,神色很專注,顧不得其他變動,也沒見宋星苒只顧盯著我,愈顯得執著起來。
運轉醫靈術的過程自然頗為耗費心力,只是我越探查便越奇怪。
宋夫人言,宋星苒被星辰書這種仙器中的戾氣入體,但現在來看,宋星苒體內並無其他暗傷。甚至可以說是狀態十分完滿,靈海深不可測。自然,作為合體期的大能,真元深厚、精血充裕也是應該的……順便這精血未免太充裕了,宋星苒這是吃了什麼補藥,能補成這樣?別哪天精滿而亡了。
醫靈術多治內外之傷,術法頑疾。但宋星苒的狀態好的過頭了,完全不像是需要醫靈術輔助治療的模樣。
看來問題還是出在神魂上了。
但一是探取神魂之法,十分危險,須得受術之人配合才行——宋星苒目前的狀態不穩定,我無法說服他配合我。要強來的話,即便不願承認,我也認得清現狀,我並無把握制住宋星苒且不傷分毫。
二是我本來也不擅長此道,醫靈術種種術法精深,可習得的方向又繁多,我不過是憑藉著有個單木靈根的好天賦,才有些手段罷了。
此時的我,大致只能用束手無策來形容。
我已經很少會有這樣因力有不逮,而失落的時候了。
天性當中,曾讓我吃盡苦頭的那一點爭強好勝感,頓時又被激發了出來。
我偏不信。
我會毫無辦法。
如此置氣地想著的時候,我忽然察覺到宋星苒似乎莫名其妙地靠近了許多,他身上極淡的檀香味也蓋了過來。
在外面當野人當了這麼多天,那被熏進了衣料里的香味竟還未曾淡去,一下便為我所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