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下即便連容初弦也有些坐不住了,緊鎖著眉頭,看向舟微漪的目光難免也增添上了問責。
即便沒開口,但顯然他和宋星苒的問題是一樣的——
你到底行不行?
舟微漪倒是十分沉穩,並不介意身旁傳來的催促,可在看見了那一點滲出來的濕潤意味的時候,手卻微微顫了一下,才從特殊玉質雕琢出的靈匣中,取出了一枚十分瑩潤、像是白玉一般散發著淡淡光華的靈丹。
舟微漪也的確是照料阿慈照料慣了,他往那靈丹當中注入了一番真元,激發了其中的靈氣,才動作十分熟練地將那枚靈丹往小公子嘴裡一押,輕輕抬著下巴,試圖讓阿慈就勢吞咽下去。
可這次的情況,顯然比先前要嚴重一些。阿慈失去知覺,又沒了力氣,動作上不怎麼配合,那一枚靈丹,仍舊虛虛地含在了嘴中。
舟微漪略一皺眉,俯身靠了下去。唇瓣輕柔地貼在了一處,他又極盡溫柔地用舌尖挑開了小公子的唇,很快探到了那枚含著的丹藥,強行抵著,送了下去。
動作幾分技巧,也算成了,那枚靈丹很快化為了靈氣,淌入小公子的體內。
宋星苒:「……」
雖然這種事他自己也做過,也知曉是為了送服丹藥才只能這樣,但眼見著眼前這一幕,卻怎麼見怎麼覺得不爽。暗暗咬著牙,心中已是記恨上了舟微漪。
容初弦略微寒著臉,卻也未曾阻止。
在短暫地偏開視線後,又因為心下不安,很快正了過來。他的目光落在舟小公子的臉上,只在此時,才流露出一份溫情來。也是觀察阿慈還有沒有不適神色…似乎有一點異樣,容初弦都能立即翻臉動手。
舟微漪所拿出來的,的確是靈藥。只這麼一會兒,舟小公子蒼白皮膚上那股奇異的、不正常的淡粉很快褪去,只有唇瓣還留下了被吸吮過後的殷紅痕跡。
小公子神色似乎也變得安定了一些了。臉頰微微側歪過去,埋在了舟微漪的懷中。比起先前病中的不適,這會更像是疲憊之後,安定地睡了過去。
情況穩定了些。
舟微漪卻也不敢耽誤,只抱著人準備往外界走了。提前預料到會被阻攔,他又冷淡開口,「先去尋醫。別添亂。」
宋星苒心道,又不是只有你舟微漪長了下山的腿,方才是為情勢所逼,他怕餵不好藥耽誤了。現在你舟微漪的作用已經用盡了,還不快把我的老婆給還過來——
只是宋星苒剛義正辭言地聲音高了那麼一點,便像是驚擾到了還昏睡著的阿慈一般。
此時正沉沉閉著眼著的小少爺,仿佛受到了某種打攪,又輕聲地「唔」了一下。只聽的人心尖一顫,宋星苒也頓時跟著啞了火。
他訕訕地,哪裡還敢再聲高一些。
偏偏這會的容初弦也再忍不住那強行壓抑下去的怒意了,對著還抱著阿慈的舟微漪不好動手,那劍便又落在了宋星苒的頸項上,殺意暴露無遺,千鈞一髮間,他寒聲開口,「不管你想做什麼,都先收起你不安分的心思。」
宋星苒「呵呵」了一聲。
他對想搶他老婆的人自然都沒什麼好印象,點評,「狼狽為奸,沆瀣一氣地搶人老婆,真不愧是劍道雙璧啊。」
那些詆毀便罷,宋星苒竟死皮賴臉地口口稱稱什麼「老婆」!
容初弦自覺他和阿慈曾經有婚約之時,已是未婚夫夫,尚且未曾如此無恥地喊出這樣親暱稱呼來,生怕輕慢僭越了小公子。但宋星苒卻如此厚顏,胡亂攀扯,在言語上占足了便利,也不知在阿慈面前,是否也如此口出污言穢語。頓時又被激發出了更濃烈的殺心,他手中的劍意微微一顫,正是金鳴之聲。宋星苒也不好對付,早在這之前,便預備好脫身之法,眨眼間,也召喚出本命法器與之相鬥。
「……」
靈力的攪動對於修士而言極其敏感,我只感覺到附近似乎很混亂……有些吵鬧。
那一粒靈藥的效用,足夠立竿見影了。所化成的溫潤純粹的靈氣,滋養著身體各處,連著那股奇異的高熱也壓下去了不少。
雖只修養片刻,也讓我恢復了些許精力和對外界的感知。
好像是打起來了。
我身邊是幾個人來著?
依著還未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模模糊糊的印象,我知曉除了一直在我身側的宋星苒,其中應當還有舟微漪、容初弦兩人。要是他們三個鬥起來了,那恐怕不是小事,就這麼一處小天地,不得被掀的翻天覆地……
想到隨後湧來的種種棘手事宜,我心底頗為無力,下意識地便想阻攔。
只是太累了,眼睫仿佛掛著什麼一樣,沉得抬不起來。我只能本能地尋到了最近的溫度,扯住了舟微漪胸襟的那塊地方……拉了拉他的衣袍。
指尖攥得有些發白,沒一會兒,那丁點的力氣便散了,又垂落下去。
「別……」
手指蜷縮起來,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憐,仿佛受到什麼驚嚇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