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有。」容初弦聲音乾澀之間,又帶著急促地道,「你可以問我任何事——不對,是我該自覺和你說任何事才對。舟小公子,我並非……」
「讓開。」宋星苒幾乎恨不得一腳一個將他們直接踹開了。他默念著「都什麼人啊」,擠到了阿慈的面前,幾乎是嬉皮笑臉地道,「可不止你一個,我不是也不知道嗎?乖寶,別傷心麼。」
他實在油嘴滑舌,我聽著宋星苒學著宋夫人一模一樣的話叫我乖寶,哪怕這段時間聽的也有些習慣了,耳朵卻還是跟著熱了一下,從那鬱結的情緒當中抽離出來,狠狠地瞪他一眼,「別胡亂喊我。」
這次宋星苒的確算是走運,偏偏就這麼巧沒有參與進來。
要是在先前,他這般渾水摸魚、漁翁得利,不管是舟微漪還是容初弦都能心生殺意,可現在,反而叫兩人微微鬆了一口氣。眼底只剩下一個念頭了——只要別讓阿慈那麼傷心就好了。
阿慈身體剛好沒多久,情志過極易傷身,他們不願意再冒這樣大的風險。
宋星苒被瞪了也還在笑,抽.出巾帕,非要湊過來給我擦眼淚。
我有些厭煩地微微偏過頭,不怎麼配合,卻還是被他精準地拿絲綢按壓在了面頰之上,擦拭掉了那一點泛著涼意的濕潤。指尖也跟著極為輕柔地摩挲過了眼皮,我聽見宋星苒「嘖」了一聲。
心中正亂的厲害,我將這「嘖」聲當成了嘲諷,略平靜下來的心火又升騰起來。
又不是我讓你做的。
正準備拍開他的手,就聽見宋星苒平靜地說:「乖寶,怎麼這麼嬌氣,眼睛一下就紅了。」
我:「……」
被這句話說的,我心底實在羞赧。倒也不是我想如此沒骨氣,只是我身體似乎就是有些不對勁,心緒一激動便有淚落下來。
宋星苒還在那裡發表重要宣言:「弄哭你的人真該死。」
我:「。」
我幾乎有些被氣笑了,這次的確倒是不關宋星苒的事,不過——
「你從前弄哭我的時候也不少吧?」
宋星苒倒的確是愣了一下,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尷尬的神情,拼命回想之後虛心發問,「有嗎?」
我才不想理他。
宋星苒倒也沒在這個問題上追問,而是一腳踹向旁邊的人,「你們能不能別裝死?沒長嘴嗎?趕緊解釋一下。」
宋星苒說完之後,自己都覺得自己深明大義,身上都散發出了聖人的光輝來。只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,反而還有些自己找綠似的苦悶。
沒辦法,要是換在平時,他也就欣然上前開踩了,可這回他看見阿慈真因為這件事傷心,要是悶在心裡,還不知道要積出多少鬱結來,還不如催促旁邊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趕緊解釋清楚。
宋星苒給了梯子,舟微漪和容初弦兩人倒也及時接住了。
先是老老實實道了歉,說不該刻意隱瞞之後——解釋出來的話,在我冷靜之後,其實也想得到。
修真界大難,西淵更不知為何危害十分嚴重,舟微漪自認由他一力解決,想讓我離開危險之地,在南楚這片「淨土」暫居。
這也是為何這麼多天以來,舟微漪從未提出過要帶我離開南楚之地,當然,還有另一點——
容初弦垂著眼,平日冷傲姿態在此時顯出一點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溫柔意味來,「我趕過來的時候,你便病著了。」
病成那樣,便更不敢透露西淵此時的困境,怕舟小公子無心安心養病,更害怕小公子回立時返回西淵剿魔。
我一時間沒有開口,因為聽上去的確像是我會做出來的事情。
舟微漪也低頭望著我,失魂落魄當中又顯得有些可憐,倒讓我不好再說什麼重話,「阿慈,我太自大。自認為可以在你煩惱之前就解決一切。現在事態的發展,的確也超乎我的預料。」
這些隱秘消息,也不是他們在一日之內得知的,而是每日都由特殊秘法傳訊,才知道事件在一步一步惡化。
我忽然間想到什麼,詢問他們,「有時候你們不見人影,是在?」
舟微漪和容初弦承認:「就近處理剿魔之事。」
只要真元足夠充足,不馭法器,肉.身行動,哪怕是相距天塹,也能在半日之內趕個來回,只是稍累一些。
我:「……」我現在,竟不知是何等心情了。
他們果然是有要事要做,只是這要事當中還摻著點不正經的事,我有些無言地想:都忙成這樣了,還要來南楚做什麼?就算是看我死沒死,來一次也足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