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回宗門了?」
他顯然是極其吃驚的,眼眶還有幾分發紅,帶著不願被人察覺的猩紅洶湧的淚意。見到我,又下意識咧嘴笑了一下,兩種極為矛盾的表情同時出現在臉上,看著有幾分傻氣。
「你、我……」
他當真是激動得有些過頭,半晌說不順話來。我上前與他一路同行,同時「嗯」了一聲,道,「先前去外界歷練,出了些意外,在外面耽誤了點時日。收到了宗門的召集令便先回來了。」
至於那意外,也不單只重海古城的變故,總之牽扯良多,我也懶得一一敘述了。
「你回來也好。」長安明有些無奈地苦笑,「外面也……不怎麼太平。」
長安明知曉的信息並不算全面,至少前陣子幾大修仙世家聯手前往魔界「滅魔」一事,正是和自己身邊的這位一臉平靜的舟道友相關,他是不知情的——要不然恐怕也要摻和上一腳了。
只是當初前往重海古城歷練,長安明因大意錯失機遇,倒是知曉舟多慈他留到了真正進入歷練的時候,似乎也獲取了某種了不得機緣。只以為這段時日,舟小公子都是在外歷練自己的機緣來著。
也的確不一樣了。
長安明到底沒按捺住,心神被攪動得天翻地覆,又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人。
相比從前,更光華瀲灩,只在見面的第一眼,長安明便被對方似乎又更長開許多的美艷面容攝住許多,只憑藉著從前相處的交情、一顆清淨佛心和仍影響著他的哀切情緒才能很快地緩過神來。
不僅是這種外貌與氣質上的外放的變化,長安明還能察覺到舟小公子的修為之進益,幾乎也是翻天覆地的。
這些時日來,他自認為也奇遇頗多、嘔心瀝血地修煉,數次入生死之境當中搏一次修為和心境上的突破。也的確學有所成的回報,現今已是元嬰期巔峰,只差一絲感悟,便可突破出竅了。
但這樣的他,仍然看不透半分舟小公子的修為。
長安明想,那定然是在出竅期以上了。
從前他們初入門時,參加同一場試煉,當時的長安明,甚至修為還要高一些。
如今兩人境界已經差出不止一層了,但長安明卻並未生出妒忌之心,甚至還很為舟小公子高興,但非要說的話,也的確有一絲惆悵心緒在內。
他們分別了太久,他似乎也已經錯過許多了。
這麼想著的時候,長安明也未免有些失落地道,「恭喜舟道友,這段時日修為進益許多,已是深不可測了。和你相比起來,我卻沒什麼太大長進……說來也見笑,你一回來,就見到我這副模樣。」
倒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形容狼狽,長安明有些許緊張地詢問,「我身上沒什麼氣味吧?弄成這副模樣,本不該和你走在一處的。還煩請舟道友等我先回洞府當中收拾自己一番,再來拜訪你……如果你願意的話。」
「你身上沒什麼氣味。」
我慢了一拍才回答——因為此時正有些分神,暗暗側過身,給身後跟著的幾人一個近似於警告的表情,讓他們不要打攪我和長安明說話。
倒是沒別的什麼心思,只是覺得這幾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,舟微漪也就罷了,畢竟他之前和長安明也曾接觸過,還算融洽。
其他兩人(尤其是容初弦)怪嚇人的,徒讓長安明分心。
為免喊一個留兩個引發什麼別的意外,還是都別來了。
「不過,你的確可以先沐浴更衣休息一下。你要是不介意,便讓我和你一同前去你的洞府吧——正好等你休整過後,我還有一些事想要問你。」
我對長安明道。
我暫且不急著回玉靈峰拜見師尊,倒不是因為還惦記著先前陰差陽錯拜師之事。在如今這種境況之下,我反而沒那么小氣了,更擔心現在師尊的處境。
但師尊慣常深居簡出,作為二十四峰峰主之一,在沒接收到命令之前,不可擅自外出行動。有些事宜,顯然剛從外面回來的長安明更清楚,而且,還有一些要緊事……
我想起先前,長安明和那些弟子的對話,略微輕咳了一聲。先是道歉,沒經過他同意便偷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。
長安明略微「啊」了一下,臉上泛起了一絲慚愧的、因為很不好意思地生出來的紅色,懊惱起來,「竟讓你見到了我般失態模樣,實在不好意思,我、我平日不是那樣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