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先他一步的,容初弦冷峻的聲音響起。
「你說會好好安撫他。」
如果不是這樣,他們也不會在舟微漪面前暫且妥協,同他所說的一般,將這片空間暫且讓渡給他。
即便心中妒火叢生,他們也不得不承認,在這種情況下,舟微漪作為同樣的西淵人,又是阿慈唯一的,能出現在他身邊可以算作「親人」的人,確有由舟微漪來出面,或許更好一些。
但現在舟微漪,顯然沒做到他的承諾。
容初弦的面色極冷,倒依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的風範,只是從他那緊扣著劍鞘的手和明顯失態的語氣而言,怎麼都不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描淡寫。
的確,所有人的情緒都有些失控,面對著舟微漪,也難免帶著幾分遷怒的情緒,但是只看一眼,如今舟小公子躺在床榻上的模樣……孱弱的、不可把握的、像是隨時會消散的一縷霧氣般,簡直天然挑撥著他們的神經。
周身氣息微弱到難以被發覺,舟小公子只靜靜躺在那裡,便讓他們心中生出無數極可怕的構想猜測,如今還記得壓制著洶湧到幾乎要暴動的真元,已是屬於極有理智了。
舟微漪八風不動地坐在床榻邊,視線幾乎是貪婪地,緊緊注視著在哭累了後、因過分疲憊的身體而睡過去的阿慈。耳旁壓低聲的質問並未打攪到他分毫,依舊保持著那個凝望的動作。被銀髮遮擋住的雙瞳當中,既顯得極為溫柔,又透出日益生長的、幾乎快抑制不住的貪婪野望。
不想離開。
即便身體的每一寸都瘋狂如此叫囂著,舟微漪還是極有意志力地強迫自己將視線收回去,處理眼下的這些麻煩的人,和事。
他無聲無息地掃過眼前兩人,傳音道:
[出去說。]
而在隔壁的房間裡,不止容、宋兩人。居然早有一人,正靜靜等待著。
他白衣白髮,閉著眼似在養神,氣息仍深不可測。
正是眾人在不久前,於鏡中術里看見的那張臉。
舟微漪在看見也渡的一瞬間停頓了下,並未止住腳步,只不發一言地上前。
他來的時候,便與也渡撞過面了。是他的這位師尊緊抱著阿慈,手中、衣衫上都濺射著極其鮮明刺目的血跡。那一幕實在太過觸目驚心,以至於舟微漪也失了理智,猜測出諸多的可怖畫面。還沒等他行動,本命劍便順從他的心意,直直向對方殺去,要貫破也渡的頭顱。
是在最後一刻,舟微漪回歸了理智——倒不是出於別的原因,只是玉盈華也在身旁,依舟微漪對她的了解,如果也渡當真是重傷阿慈之人,哪怕力不能及,玉師尊也不會等到他來還沒動手。
誤會一場。
且冷靜下來的舟微漪……也並不是猜測不出真正的原因。
而在舟微漪召回自己的本命劍時,也渡方才抬起頭,目光冰冷平靜地看了他一眼,絕無異色。
舟微漪在那時,卻的確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——比如說方才也渡的反應,並不像是冷靜到能預判出他會及時收手,倒像是現在才反應過來那是一招殺招。
這說明他只差一點——即便不提立即殺死對方神魂,也能重傷如今幾是修真界第一人的也渡仙君,而他毫無「還手之力」。
不過這段意料之外的思考並未持續多久,舟微漪未曾細想,在阿慈以外,都是不值得他過分關注的人或者事。
就像是現在舟微漪踏入這間房時,也並不想詢問,為何理應極繁忙的也渡仙君不在登仙宗處理諸多大事,還留在這裡不曾走那樣。
這對曾經還算融洽的師徒見面,竟只剩幾分微妙的尷尬難言。
而舟微漪問的唯一一句話還是:「玉盈華?」
也渡:「她去取藥了。」
算是解釋。
緊接著,便又繼續沉默了好一陣。
若換在平日,容長公子大概還會禮貌問詢一聲這位前輩,但他如今惦念著阿慈的事,看向也渡的目光,倒更像是不耐煩。
還是跟在後方的宋星苒,勉強發揮了一下交際來往的風範,有些許不明所以地詢問:「也渡仙君在此處為何?」
當然,這算是好聽的。宋星苒臉上更多的表情像是在問:你怎麼還不走?
也渡:「……」
的確,他如今出現在這裡,好似是毫無理由的。
也渡略微垂眸,聲音依舊平直的毫無波瀾:「商議有關修真界通力合作,出兵西淵一事。」
作者有話要說:
別人都攤牌了擔心阿慈,而偷渡還在死裝.jpg
裴:………………
作者:對不起把你忘了,馬上記得給你死裝一下的機會(擦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