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臟跳得極快,近乎超過了這具孱弱的身體所能負擔的極限,以至於身體散發出累贅的痛意來。我望著也渡,雙眸黑沉沉的,浸潤著防範的恨意和一點細微的水光。
是壓抑的殘留下來的恐懼,更是不甘心,什麼都還沒做成就這樣倒在也渡的手下。
還有一絲微妙的、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化成黏膩的雨霧般纏繞在身邊,浸潤於骨髓當中,讓我眼角都有些濕潤。
不要這麼對我。
……不要。
在冰錐真正到來之前,我近乎是帶著恨意地發出了一點低啞聲音:「也渡——」
「砰」!
術法徹底炸裂開來的碰撞聲響起,奇異的是明明動靜極大,但落在耳邊的聲音卻很沉悶,不怎麼響。
預想當中的疼痛並未到來,反而是那些攔住我的大魔被無數由真元化為的冰錐刺穿,身體很快在強大力量的衝擊當中紛紛崩解。
實際上我只瞥見了一眼,下一秒視野便被嚴密的遮擋住了。
也渡已經來到身前,代替冰錐到來的反而是他伸過來的手,還帶著奇異的涼意,略微顫抖、卻足夠準確地落在了我的耳朵上。
壓著柔軟的黑髮,因此顯得有些奇怪的癢意。也渡靠過來,他大概是用真元遮擋住了我的聽覺,因此不僅那些冰錐炸裂、魔物崩解的聲音我聽起來很沉悶,他此時說的話我也完全聽不清,只能從也渡的口型當中判斷他說了什麼——
「別怕」。
大概是這兩個字。
我:「??」
我在某些事情上,的確有幾分遲鈍,但是現在也渡的表現已經足夠讓我羞恥的懷疑……之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。
他的表現看起來,不像是要我的性命?
至少也渡在殺人之前,大抵不會表現的這麼和平,甚至隱隱有些貼心。
我正因為和預想當中的巨大反差遭受著衝擊,一時都有些沒緩過來,仰頭望著他的神情都有些茫然。
也渡也什麼都不做,就那麼低頭,緊密的、用那股古怪的目光看著我。
不過我很肯定,也渡應該不是什麼都沒做,他只是視線暫時沒有挪開而已,耳邊正在不斷崩解被絞殺的諸多大魔可以證明。
等我終於反應過來,喉嚨微動,發出一點壓抑許久的氣音後:「你……」
還沒說完,也渡的手終於從我的耳朵上滑落了下來。卻始終沒真正抬手離開,而是壓著散落下來的黑髮,大概經過了脖頸、又到肩膀,最後落在了我的身後……
我:「?」
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。
也渡的力氣很大,我被牽引著不得不接近許多,輕微踮了下腳才穩住身形。因為身高差距,看上去簡直像埋在了也渡的懷裡。
「??」
有點頭暈。
這麼一個古怪的姿勢,也渡好像毫無察覺,甚至隱隱有些不夠般要將我繼續往懷裡帶——那我就差被他拎起來了。這等衝擊之下,我也顧不得複雜的心緒了,面頰都在惱怒間有些發紅,咬著牙道:「也渡仙君,還請自重!」
「對不起。」
也渡道歉得出乎預料的快。
如果我此時能看見也渡那微微放空的、顯得有些許晦暗的眼眸,大概就能意識到他的不對勁,可以我如今也看不見,只能被強行壓在懷裡,聽見也渡奇異的、有些黏糊糊的聲音道:「那時候我不該離開你。」
也渡說:「再也……不走了。對不起,我反省過了。很多、很多次。」
場面一片混亂,無數大魔被斬殺,妖淵凡人們只看見小公子此時的行動被狠狠的、呃,「脅迫」住了,想要接近,但縱使那股寒意沒像面對大魔那樣對他們不客氣,但也絕不容許他們再接近那個中心範圍一步,否則便要為其所傷。
唯一能進入那冰雪領域的裴解意,偏偏還在負責構建兩界的通道,因為方才的心境變動,差點功虧一簣,此時只能強行穩住心神,牙都快咬出血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