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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偏此時,我一點、一點也哭不出來了。

我沒想到,「舟天陽」便在這種情況下現身了。

他依舊保持著我最後見到他時的模樣——幾乎不成人形。咒術的強烈反噬之下,他骨肉消融,看上去像個被剝開皮囊的血人般,偏偏五官還是清晰的。

像他最後力證自己是「舟天陽」的一點堅持。

我的劍尖貫穿他時,他分毫不動,用那雙被侵蝕灰濛的眼緊緊盯著我,唇齒略微張合。

「我知曉自己是個陰險小人,此生做過無數錯事。可舟多慈,唯獨讓你死這件事,我沒有做錯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我知道,你重活過一世。」

這句話同石子點湖般,在我心底浮起一絲漣漪。我略微抬起眼睫,正眼看他,卻仍然吝嗇表情,唯獨劍鋒更快、更利。

「你上一世是如何死的,應該還記得清楚吧?」舟天陽喃喃道,「可那不是我安排給你的死法。」

上一世舟天陽兢兢業業,自認為萬事俱備。

他讓嬰九離間二人,暗中打壓舟多慈性情,如願以償看到「魔子」日益孤僻,性情愈見尖銳。他陰鬱、自毀、無從依靠。

最親近的母親是早為他安排好的末路,而舟天陽身在後方,掌控一切。

他無路可走。

威逼,利誘。說到底不過是兩種不新鮮的手段,可用起來也實在是好用。尤其對待一個還未長成,又表面上如此嬌生慣養的小少爺。

舟多慈想要擁有的一切,也都會暗中被舟天陽破壞,以一種扭曲的、不被期待的方法落在手上。

他看似什麼都得到了,也什麼都沒得到。

一切都像舟天陽把控中發展。

直到時機成熟,也是採擷果實的時刻。

魔子和聖子之間累計的摩擦已有許多,可還遲遲不夠抵達臨界點。他要點燃最後的引線,要將反目仇殺的刀遞到兩人中間。

於是舟家大亂,舟天陽用舟夫人的「死」,埋伏好一場血海深仇的隔閡。而他隱身背後,悄無聲息地調整著背後細節走向。

對舟多慈而言,積年累月的矛盾和敵意,再加上母親遺命,如何能不心懷牴觸和報復?

而對舟微漪而言,一個沒有血緣關係、卻屢次想要構陷自己,暗中嫉恨的義弟,自然也沒有再留手的必要。

最後結果雖略有偏差,舟微漪竟還是下不了手,但好在大方向吻合,兩人已然決裂,分道揚鑣。

而舟家的舊部當中,還有舟天陽所留下的暗樁,也是他掌控的魔修。

魔修適時將「舟微漪暗殺夫人」的證據擺出來,當時舟小公子仍在病中,這段時日被諸多事宜耗空精血,無人可依。本就是最為虛弱、也易被邪祟所迷的時候,只需略施邪術手段、加上言語誘導,這一切簡直順理成章。

舟小公子像把握住最後一根稻草,無比依賴相信暗樁部下。

他連日未曾將養,身體已是極虛弱了,枯槁蒼白的身軀之下,竟唯獨只有恨意能支持他繼續行動。

舟多慈什麼也沒有,能挽留住的最後一絲強烈的情緒,便只剩下恨了。

之後的一切便愈加簡單,為了追求更加強大精粹、能殺死舟微漪的力量,舟小公子被身邊暗樁誘引著墮了魔。舟天陽暗地推波助瀾,舟多慈便愈聲名狼藉。

舟小公子被把玩在舟天陽手中,看似表現的堅不可摧,可已是強弩之弓——可以被很輕易的,傷害。

到這裡一切布置都已完成,舟天陽只要等待魔子在輪番刺激打壓,走投無路之下,徹底墮魔。

他其實會獲得機緣,重回巔峰。緊接著憎惡世間,至生靈塗炭。

而在魔子的瘋癲之下,聖子的最後一環修煉也從此閉合——聖子也將獲取無上機緣,躍入渡劫期,成為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真正斬殺魔子的人。

舟天陽的最後一個預言夢,也在此徹底終結封存。

——但令舟天陽如何都沒想到的是,舟多慈在最後,自戕而亡。

他自殺了。

舟多慈墮魔實則墮的十分潦草,在舟天陽看來和小孩子鬧事沒區別,連人都捨不得殺。他一直在等待魔子真正意義上的「蛻變」,只有那樣他所做的一切才有價值。

在極端打壓的困境之下,舟多慈早已無路可走,無法回頭。尤其從金尊玉貴的舟小公子淪落至此,天驕墜於塵埃,天上地下,這樣大的落差,嬌氣孱弱的小少爺,又如何能忍受呢?唯一能挽回尊嚴的方法,便是做不了正道,就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道之首。

舟天陽在這方面剛好有一些可悲的經驗,他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是惡人,自然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從願望樸素天真的小童,一步步身披鮮血,走到如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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