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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是以「舟天陽」的記憶為核心構造,但現在奪舍者已死,幻境卻仍未崩塌。大概率是因為「舟天陽」曾提過的,這處幻境力量來源於……狐妖,嬰九。

四周蒙上一層層灰翳,空間仿佛在那瞬被壓迫得極盡逼仄狹窄,但實則往哪處探去都是空茫茫一片,宛如在大霧中走,輕易就能迷失方向。

剛斬殺完奪舍者,我平息了一會沸騰的心境,等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殺意消散,才再次睜開眼。

狐妖擅「惑」,當然也擅長製造幻境。

只是嬰九已捨棄狐妖妖身,再構建這樣天衣無縫,在也渡面前也能將我吞進來的強大幻境,恐怕也付出了極大代價,燃盡了最後一點狐妖精血。

「祂」將奪舍者抽骨吸髓,榨淨最後一滴利益便丟棄。而奪舍者也是如此對待嬰九的。

「……」

散落黑髮被一隻蒼白清癯的手輕輕挽起,我重新將清淨竹竹簪給簪上,神色冷淡,憑藉眉心間的一點清明,埋頭撞進了眼前的一片灰翳當中。

耗費的時間比我想像中要少。

剝開那層紙一般脆弱的灰霧,我踏入了一方新的空間中。這處空無一物,除了……

抬起頭時,我的瞳孔輕微收縮了瞬間。

我看見無數紅色絲線連接在女人的手腕、腳腕和軀幹上,那些「紅線」散發出一種噁心、黏膩的光澤,更像是一根根蠕動的血管,從她的身上汲取著養分,反饋給這個幻境。

她也的確到了快油盡燈枯的時候,身上仍帶著被冰刃貫穿的傷口,只是已經流不出血了。整個人形銷骨立,像是被掛在樹梢間的風箏皮那樣。

唇舌當中似能嘗到些許腥味,我緊盯著她,手一點點攥緊了。不知過去多久,睫羽才猛地一顫,像頃刻間打碎了一場荒誕不經的夢境。

橫越兩世。

我對真正的母親的柔情、剛強與愛意,因為過早的分別,沒能留下任何記憶。從我有印象起,陪伴在我身旁,作為「母親」的人就是嬰九。

奪舍者一己私慾下,陰差陽錯的顛倒人倫。

她恨……我也恨。

我走至她身前,神色平靜地出奇,喚她:「……嬰九。」

「放我離開吧。」

在我喊出那個許久未見天日的姓名時,仿佛對外界一切都無感知的女子身體劇烈地震顫了一下。她從那些血管的束縛當中抬起頭來,望著我的視線是難以言喻的複雜與含糊的恨意。

她說:「看來你都知道了。」

我無聲頷首。

她的情緒忽然激烈起來:「那你為什麼——為什麼還不去死!!只要你死了,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,你母親能活過來,我、我也能,我也能……」

她後面的那句話,被含混地咽下去了,我並未聽清,只是看著她扭曲的、帶著點恨意的神情,「你不是很愛你的母親嗎?連我這個恨你的冒牌貨,都好像有千般萬般的捨不得似的,哈、哈!那對你真正的、被你害死的母親,如何能不償還她,你欠她的——」

一直沉默的我,驟然間上前,抬起手臂抓住了嬰九被束縛住的手。

她的身體一顫。

「你說的不對。」

我平靜地道,又將我之前的記憶,都傳遞給了她。

那段充斥著欺瞞、矛盾、殺害的記憶。

在母親發現奪舍者的不對勁處,想要為了保護我而遠離舟家時,卻被奪舍者構陷殺害。而他偽裝成被魔物劫殺的現場,騙過了當時尋過來的嬰九。又用一個破綻百出的謊言,一個永遠不可能被實現的願望,讓嬰九放棄妖身,用神魂滋養母親的肉.身,配合完成這一場,彌天大謊。

假的。

起死回生之法,未嘗有之。這一切不過是惡人靈機一動後的惡意。

嬰九似乎凝滯了許久。

我知曉這一切對她而言當然也難以接受,留出了足夠漫長的空閒。

嬰九僵硬地將視線對上了我,脖頸轉動間似乎都發出「嘎吱」的可怖聲響來。那雙注視著我的眼睛當中,淌出了血淚來。

她一邊無聲無息地淌著淚,一邊像是咬牙切齒、恨不得啖肉食血地道:「我不信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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