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黎並不配合醫生復健,她總是皮笑肉不笑問管家是不是不想管自己了,所以才巴不得自己明天就好。
「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告訴醉醉我回來了?」
「你把她的聯繫方式給我,我自己說。」
「你跟易璇是一夥的?這不是池醉的住址?你們都在騙我?!」
諸如此類的話。
可惜管家態度溫和,能回答的都回答了,不能回答的就微微笑著,任憑應黎怎麼問都不張口。
天氣越來越冷,應黎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,到了一天不摔東西就難以忍受的地步。
明明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,壓得一縷風也灌不進去,明明屋內暖如春日。
應黎卻覺得骨頭凍得發顫,像裡頭有冰水,晃動著、抽搐著。
她看著鏡子裡更加消瘦的那張臉,看著黯淡無光的右眼,無數次惡毒詛咒著那個仿佛從未出現過的冒牌貨。
連余家老太太、易璇、池醉都統統記恨上了。
這個冬天似乎格外漫長。
平安夜那天,應黎怎麼都睡不著。
她叫來管家,任性地要去外面吹風。
管家為難道:「下雪了,應小姐。會很冷的。」
應黎直接操縱輪椅往台階那邊走去——
管家攔住了她,鞋頭還被她故意軋了下。
黑黢黢的天空里一顆星都沒有,細碎雪花輕盈往下飄落。
院子裡光禿禿的,蓋了層薄薄白色。
門一打開,應黎就吃了一嘴涼風,鼻子凍得痛。
管家再三詢問要不要進去,應黎梗著脖子拒絕了。
那輛加長保姆車停在門口。
「……是池醉?」應黎眯了眯眼。
管家笑:「是呢,池小姐真的回來了。」
穿著一身米白長外套的omega沒讓助理給自己打傘,她淺笑著說了什麼,助理連連點頭,轉身上了車。
車開走了。
鋪天蓋地的白色世界裡,那人仍是漂亮得刺眼。
應黎不知道自己從那人出現時就一直盯著,直到那人到了眼前。
應黎移開眼睛,嗓子發乾:「我以為你不想見我。」
池醉輕輕彎下腰。
她話音柔柔:「怎麼會呢?我特意從易璇姐姐手中搶過了你。」
omega的靠近都帶著滿滿溫柔,不像易璇冷不丁出現,一點聲音都不發出。
這雙杏眼在鏡頭前流轉多次了,導演很喜歡懟著她的臉拍,去拍那些微表情和眼神變化。
此時此刻,那黑白分明被某種溫暖的東西衝散好些,清晰倒映著應黎的五官。
比鏡子裡的動人。
應黎怔了幾秒。
她知道不是自己變好看了,是這雙眼本就可以將一切都映得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