機艙內的溫度有些偏低,方正雙手幾乎不受控制地顫抖,他吃了藥,一股熱流從口腔擴散到胸部,疼痛的尖刺似乎被稍稍磨鈍。手指緊緊地扣在掌心,留下了血痕,方正為了更好地呼吸,稍稍坐起了身子。
顛簸過後,方正要了一杯溫水。
許是見他臉色不好、眼睛裡的紅血絲駭人,空乘問他需不需要幫助,方正猶豫片刻,在空乘的建議下去後面的位置吸了氧。
他用扶手作為支撐,緩慢地站了起來,雙腿虛弱且因為長時間坐著而水腫,但至少能夠支撐他的重量。
他吸了氧稍微好了一些,耳中心跳的轟鳴聲逐漸規律起來,他緩慢地解開領帶,鬆開襯衫的紐扣,讓空氣更好地進入肺部。
下飛機前,空乘似乎是看方正唇色泛紫,讓他抓緊去檢查。
方正自然沒有去檢查,他到方秉正家裡,發現這小子又亂脫衣服,把衣服塞進洗衣機。剛低下頭,讓方正窒息的心絞痛又捲土重來,像是有人攥著他的心臟,他扶著桌子,又吃了速效救心丹,才勉強站著做完了這頓飯。
方秉正上完課回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,他已經很融入這邊的氛圍,衛衣加短褲,方正掃了一眼:「小心膝蓋著涼。」
方秉正湊近看了看他:「哥,你臉色為什麼這麼不好看?」他摸了摸方正的額頭,自言自語道,也沒發燒啊,他又說:「我今天就要和爸說,不要讓你這麼累。」
方正把水煮牛肉放在餐桌上,問方秉正:「找我什麼事兒?」
「哥,我想去H國選秀。」
方正的臉色一下不好了,他斬釘截鐵地說:「不行。」
方秉正放下筷子,方正看了他一眼:「吃完飯再說。」
方秉正又拿起筷子,觀察著方正的表情,答案已經很明顯了,他哥是不同意的。吃完飯,方正和他爸他媽一樣還是要他回家,方秉正把門甩得咣咣響,直接關上了門。
方正坐在沙發上臨時打了個工作電話,按了按眉心,先吃了藥,爾後敲了敲方秉正的房門:「秉正,我們談談。」
方秉正拉開門,方正軟下來哄他:「在國內幹什麼都好有個照應,在國外也幫不上你…」
「我不要你幫!」方秉正聲音驟然變大,方正閉了閉眼睛,手在背後攥了攥,掩蓋剛剛突然的顫抖。
方正又說:「留學就這幾年,但工作…」他吐了一口氣,「我想,你還是要和父親母親再商量商量。」
「爸媽肯定不同意,哥,你要不同意就沒人支持我了。」方秉正拉著方正的手,眼巴巴地看著方正,方秉正本身長了一副好皮囊,用這種眼神看著方正的時候,方正向來無法抵擋。
但方正這次異常堅定:「不可以。」
方秉正臉色一沉,鬆開了方正有些冰涼的手:「我生氣了。」他也沒關上門,只是轉身上了床,把自己包在被子裡。
方正坐在床邊,用手拍了拍方秉正,但還是沒鬆口,他說道:「飯在冰箱裡,衣服回來你自己收一下,」他輕聲說,「除了這件事之外什麼都能答應你,公司信息披露出了些事,我今天就回去了。」
「去吧去吧去吧,跟爸媽一樣跟那個破公司過一輩子吧。」
方正嘴唇動了動,公司上市之後不僅僅是家庭企業了,還要有社會責任,對大小股東都要有交代,他難得地嘆了口氣,又叮囑了一次:「畢業就回國,這件事沒有商量。」
方秉正翻過身,露出了眼睛,看到方正的眼神知道這次是商量不了了,他蒙上眼睛 ,悶悶地說:「知道了,走吧走吧。」
第3章 辦公室
方正這次回來和之前一樣,只是沒什麼胃口。行政專員把飯送進來,方正打開和方秉正的聊天,卻一個字都發不出去,那口氣就橫在胸口,讓他做什麼都興致缺缺。
晚上助理張鳴下班的時候見方正還沒走,準備去打個招呼,他喊了幾聲沒人應,偷偷開了個縫,被屋內的場景嚇了一跳,他進去,反手關門,扶起已經近乎暈倒的方正。
只見方正唇色泛紫、唇周泛青,臉色煞白,手可能是想按著心臟,但沒什麼力氣就只是搭在胸前,指尖有些發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