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小孽種歸根結底也沒錯,他只是不知被誰留在了他的體內,順其自然地長大而已。
他並不知道,懷他的人是個男子。
並不知道他的父皇其實不願意懷他。
而他的另一個爹才是怒火的源頭,罪魁禍首始作俑者!
是誰?!
究竟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竟敢、竟敢如此對待他!
沈弱流搜尋記憶,卻從未有過這號人物,再往前,他秋獵之前的記憶由於那「春宵一刻」的藥性影響還未恢復。
此刻怒意滔天,沈弱流恨不得將此人啖肉飲血!
三月,孽種在他腹中兩三月,那只需將兩三月前他接觸過的所有人挨個盤查便是!
不急。
他沈弱流有的是時間將這個畜生揪出來,屆時再慢慢玩死他!
他閉了閉眼,臉色煞白呼出一口氣,強迫自己接受肚子裡揣了個孽種的事實,卻仍舊猶如踩在雲端一般不切實際。
「今日之事,除非朕自己提起,朕希望不要有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曉,謝老先生應該曉得其中利害吧?」沈弱流撐著桌子站起來,冷冷道。
謝甫落下的半顆心有提起在喉頭,冷汗直下,跪地叩首道:
「草民絕不敢將此事張揚出去!」
大驚大怒之下,情緒諸多波動起伏,沈弱流堪堪站穩,腹中孽種十分放肆地叫囂著,他強忍著刺痛走向門外,卻在踏出一步之時,雙眼一黑,身子向後仰倒,最後耳側只留下兩道聲音的驚呼——
「聖上!」
*
半個時辰前。
霍洄霄騎飛電自北境王府東轉向隔壁胡同,終於在春明門大街追上了那乘馬車。
他下馬,牽著飛電遠遠綴著,這條路卻不是通往禁中的,甚至與天闕門背道而馳。
沈弱流不是身子不適嗎?
為何不回宮中,出了北境王府卻往這裡跑。
終於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,馬車停在高門大戶前,福元扶著沈弱流踏進府中,門扉重新合攏。
此刻已暮色四沉。
霍洄霄躲在遠處盯了許久,仍不見人出來,他心覺自己好笑,分明是去跑馬的,出了王府飛電卻不聽使喚地跟了上來。
他沈弱流那般薄情之人,對他百般利用,僅僅就牙斯的一句話,他便又著了魔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