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父皇,兒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,自古以來皇室之爭都是如此,從前父皇如此,現今兒臣也是如此。」
趙璟淮這般話說出來,若是讓史官聽到,怕不是要驚掉下巴,罄竹難書,好在啟豐帝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什麼德行,壓根就沒讓史官進門。
「哼,你的藉口倒是挺多。」
啟豐帝心中門清,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感慨,畢竟趙璟雲也是自己的孩子,也是從小疼愛過的孩子啊。
見趙璟淮還是不卑不亢的站在前面,啟豐帝將一旁空白的詔書展開,趙璟淮立刻上前來替他研磨。
啟豐帝瞥了他一眼,冷哼道:「這時候自覺了。」
趙璟淮臉上還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,只是手下動作不停:「這是兒臣應當做的。」
「你最油嘴滑舌了,等會去你母后那裡一趟。」
「兒臣知道。」
啟豐帝看著他研磨,安靜的側臉和熟稔的動作,倒是有幾分像皇后。
待到墨跡干透,隨著玉璽的落下,立儲詔書便寫好了,啟豐帝看著上面的字出神,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老了。
「有空帶小澤進宮來看看朕。」
趙璟淮微微蹙眉,沒讓啟豐帝察覺,只是隨口應道:「那要看小澤願不願意。」
「你真想好了?越澤是個男子,日後必不能為你開枝散葉,若你後繼無人......」
趙璟淮立刻將他的話頭截斷:「兒臣甘之如飴。」
「嘖,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。」
啟豐帝無奈的搖頭,將毛筆擱下擺擺手說道:「去你母后那裡吧。」
趙璟淮低眉順眼的領命告退,留下啟豐帝看著詔書發呆,或許他真的老了,心中想得竟然是兒孫自有子孫福。
他又想起了那個漂亮溫婉的女人。
第92章
越澤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, 映入眼前的是陌生的雕花木樑。
他撐著身子坐起,懶洋洋的伸懶腰,脖子上的血痕已經結痂,有些細細密密的瘙癢。
這一覺他睡得很沉也很安穩, 觀外面天色竟然已經是晌午時分。
越澤起身坐在床上, 換好一旁嶄新的衣物後便推門走了出去, 一出門悶熱裹挾著濕氣撲面而來。
今日的天氣不算很好,天氣有些陰涼,這是夏末秋初的徵兆。
立秋將至, 炎熱的夏暑即將過去, 一切的紛爭也將化為雲煙, 消散在初秋的水汽之中。
越澤伸出手,感受到了一滴雨水的滴落,隨即是第二滴、第三滴...鋪天蓋地的雨滴敲打在屋檐上,隨即化作串珠滑落, 砸在青石路上, 混合著潮濕的味道,濺起點點漣漪。
雨聲急促, 越澤往房裡退了半步,確保自己不會被雨水淋濕, 他環視了一圈, 從屋內搬了個躺椅坐在連廊上欣賞雨落,雨滴落下驚飛了鳥雀,往下淌成了模糊的雨幕。
雨落下是會讓空氣也好聞幾分,越澤閉著眼睛休憩,聽著這雨聲喧囂,心中是難得的安寧。
迷迷糊糊間, 越澤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被覆上了什麼東西,他的眼睫顫動幾下,掙扎著從夢境中醒來,抬眼便撞進了一雙含笑黑眸。
「怎麼在這睡著了?當心著涼。」
「你回來了。」
越澤揉揉眼睛,伸手握住了正給自己蓋被子的大掌,觸摸到虎口處的厚繭,不自覺的輕摳幾下。
趙璟淮低聲笑了一下,彎腰將被子給他蓋好,也搬來一個躺椅放在越澤旁邊,自己施施然躺了上去。
「嗯,餓了吧?飯菜快做好了,吃完再睡。」
越澤伸了個懶腰,躺椅發出細微的聲響,他縮了縮脖子,把下半張臉埋在薄被裡,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趙璟淮,對方深邃的眉眼之間,含著的全是對自己的柔情蜜意。
「陛下怪罪你了嗎?」
趙璟淮笑著搖搖頭:「沒有,父皇心中清楚得很,我又是名正言順的,有什麼好怪罪的,詔書應該不日就會送達。」
越澤看著連廊外的雨幕出神,這意味著趙璟淮馬上就要登基了,忽然心中有些感慨,想到趙璟淮穿上明黃龍袍的模樣,竟然還有些期待。
「想什麼呢?」
趙璟淮看著越澤放空的表情,失笑問道。